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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少鶴如此一言。
其實並非他事務繁多,只是不願意同崔序這樣的虛偽小人打交道,故而便不怎麼登崔氏高門。
崔雲昭心裡自是清楚,她笑笑,說:「幾年不見,如今見世叔朗月清風,踔厲風發,侄女心中大安。」
朱少鶴同她父親早年是至交好友,多有來往,崔雲昭也見過他許多回,自然了解這位世叔的秉性。
故而崔雲昭沒有多說客套話,直接說:「世叔,今侄女婆家小叔想要進書院讀書,不知有什麼章程?」
朱少鶴倒是感嘆了一句。
「如今你也嫁人了,斯人已去,歲月如梭啊。」
崔雲昭知他懷念父親,便也跟著端起杯中茶,遙遙一敬。
朱少鶴倒也沒有一直傷感,吃了一杯茶後,就重新恢復了平靜。
他問了問霍成朴的情況,聽她說學生有些少言,性膽小,便捋了捋長須道:「那便讓他跟著二班來讀,那邊的學生同他年歲相仿,因早年沒有啟蒙,所以到了七八歲上才來開蒙,他也能跟得上。」
這樣的孩子,大多是凡俗出身。
崔雲昭立即欣喜道:「多謝世叔。」
朱少鶴卻擺了擺手:「你選了我這裡送小叔來讀,可見是對白鶴書院的認可,還是我要感謝你。」
叔侄兩個說了會兒話,朱少鶴才問:「你成婚倉促,崔氏並未給我發請帖,我只隱約聽你世兄說過幾句,道你嫁給的是博陵城中的軍戶子?姓甚名誰,為人如何?」
說到這裡,朱少鶴的表情顯然有些凝重。
崔雲昭安靜坐在那,聽到他這般問,倒是沒有埋怨,只說:「正是,夫婿名叫霍檀,如今在呂將軍麾下當差,官拜軍使,頗有些名氣。」
朱少鶴倒是有些意外:「竟是霍軍使?」
崔雲昭也很意外:「世叔竟是認識夫君不成?」
朱少鶴又捋了捋長須,表情漸漸緩和下來。
「若是他,倒也是不錯的人選。」
崔雲昭真是奇了。
她只知道霍檀在武將中人緣極好,將軍們賞識他,長行們敬仰他,卻沒想到朱少鶴這樣的文人墨客竟也對他讚賞有加。
許是件崔雲昭面有疑惑,朱少鶴便笑道:「原我確實見過侄女婿,不過那時候他才十五六歲。」
「三年前,我同你世兄回鄉祭祖,路過武平時卻遭了山匪,當時武平山匪攔住了所有的要道,把過往商客和百姓全部擄掠回去,要麼自己拿銀子自贖自身,要麼就留在山上做奴隸。」
「我同你世兄只是回鄉祭祖,並未帶那麼多銀兩,當時就只能留在山上做奴隸。」
「那幾日我同你世兄真是心急如焚,生怕你伯母和嫂嫂在家裡擔心,每錯過一日,就焦急一分。」
崔雲昭認真聽著朱少鶴的話,眼睛越來越亮,看起來十分專注。
朱少鶴沉浸在回憶里,繼續道:「一連五六日,山上都沒有動靜,我跟你世兄越發焦急,暗地裡同其他人一起議論逃出去。」
「可那些山匪手裡都有刀劍,又都是窮凶極惡的匪徒,我們同他們斗,即便人數更多也沒什麼勝算。」
「就在大家已經沒有章法時,岐陽馬步軍趕去救我們了。」
崔雲昭立即就明白,當時霍檀就在軍中。
朱少鶴看向崔雲昭:「當時率隊的正是呂將軍,但那日戰功卓越的卻是個十六歲的少年郎。」
「霍檀?」
想來也只有他。
朱少鶴淡淡笑了:「正是他。」
「你怕是沒見過他上陣殺敵的樣子,那一手長戟使得虎虎生風,他那年年紀不大,我聽呂將軍說他剛參軍沒多久,卻是那麼有勇氣,一點都不害怕。」
「當時土匪們亂成一團,有一個土匪趁機劫持了個孩子,用刀逼迫士兵不要靠近,也是霍檀一騎當先,不顧危險直逼那土匪面前,一邊徒手擋住對方的長刀,一邊救下了孩子。」
「胳膊上受了傷,他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朱雲鶴不愧是教書先生,說起故事來聲情並茂,讓崔雲昭能完全沉浸其中。
「他當時的英武身影,給我留下了深刻印象,後來呂將軍知道我身份,便派兵送我回博陵。」
「帶隊的正是霍檀,我那時才知道他姓甚名誰。」
這一段淵源倒是有些感人,崔雲昭聽到這裡,便說:「那夫君同世叔還挺有緣分的。」
朱少鶴便長嘆一聲:「說起來,都算是救命之恩了。」
說到這裡,他看向崔雲昭:「你這位夫婿很了不得,那一路上我同他閒聊,意外發現他雖是武將,但讀過許多書,是個聰慧練達的性子,難怪短短几年,就升遷至軍使。」
崔雲昭道:「世叔謬讚了。」
朱少鶴搖搖頭,說:「我並非因救命之恩就誇讚他,當時一起上山剿匪的還有呂將軍的長子,那少年郎比侄女婿還要大幾歲,卻瞧著很不成樣子,兩個人甚至不用比,就看他們殺了多少敵人,便知道誰更勇武。」
說到這裡,朱少鶴也有些欣慰。
「世侄女,你嫁了個好夫婿。」
這話前世有很多人同崔雲昭說過,尤其是她和離之後,說這話的人就更多了。
人人說她不惜福,說她睜眼瞎,看不到身邊的好良人。
白白錯過霍檀這樣一個開國帝王,白白錯過了母儀天下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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