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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雲昭忙請人進了堂屋,還要給他倒熱茶。
樊大林卻擺手,也不坐下,直接就同霍檀道:「軍使,我家就住在撫育堂左近,大約戌時沒過太久,整條巷子都安靜下來後,那邊就有了動靜。」
樊大林個子很高,是個五大三粗的漢子,倒是說話非常利索,語速很快。
他飛快說:「一開始我沒覺得什麼,直到我家娘子說那邊起了煙,我才意識到不對。」
「我往這邊趕的時候,那邊的火已經很大了,我遠遠看著,那幾個做活的僕婦都在外面焦急看著,一邊用水往裡面潑,外面一個孩子都沒有。」
也就意味著,起火的時候孩子們都在屋裡。
他們都還年幼,什麼都不懂,看到起火肯定想往外跑,卻不知道要如何跑。
崔雲昭聽到這裡,神色也凝重起來。
她同霍檀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深思。
這兩日才要查撫育堂的事,那邊就立即起了火,一把火可以把所有的證據都燒滅,什麼都留不下來。
事情不會這麼巧。
霍檀從來不相信天底下有什麼巧合,所有的巧合,都是有人故意為之。
崔雲昭自然也不信。
夫妻兩個對視一眼,很快霍檀就做出了決定。
「我去一趟。」
他迅速道:「娘子你讓宿大宿二去叫弟兄們,他們認識門路。」
「另外,你看好家宅,不要外出。」
說到第二句的時候,霍檀很嚴肅。
崔雲昭頓了頓,她卻沒有更多遲疑,直接道:「郎君小心一些,我等你回來。」
她這麼說著,霍檀便直接拿上唐刀和斗篷,快步往外行去。
樊大林跟在他身邊,快步往前走,嘴裡還說著撫育堂那邊的情況。
不過眨眼功夫,樊大林來了就走,連帶著霍檀也消失不見了。
崔雲昭看著空空蕩蕩的院子,愣了愣神,才叫了夏媽媽,同她一起去叫宿大宿二兩兄弟。
他們跟了霍檀許多年,對於霍檀麾下的弟兄們都熟悉,聽到這事,立即就道:「娘子放心,我們這就去。」
崔雲扎吩咐完他們,便讓平叔看好家門,自己則回了東跨院。
她站在門口仰頭眺望,只能看到漆黑的墨色,看不到沖天的火光,也看不到濃重的黑煙。
崔雲昭心裡頭擔憂極了,她在門口來回踱步,秀眉緊緊擰著,嘴唇也泛白。
她既擔心孩子們,也擔心霍檀,心裡七上八下,就是不安寧。
夏媽媽剛煮了茶,見她這樣,便嘆了口氣。
「小姐先坐下,門口太冷了,」夏媽媽放下門帘,又重新燒了薰籠,然後才道,「城裡有巡防軍,還有救火隊,姑爺過去也只是盯著他們行事,不會有危險。」
崔雲昭卻搖了搖頭。
「巡防軍趕不及,救火隊可能也要等一會兒,家裡離那邊不算遠,以郎君的性子,肯定要自己進去救人。」
崔雲昭說著,聲音也有些乾澀。
霍檀既不是巡防軍,也不是救火隊的救火兵,他會趕過去,僅憑善心兩字。
此事他既然知曉,萬沒有坐視不理的道理。
崔雲昭想到這裡,又忍不住緊張起來,她甚至喃喃自語:「都是我多管閒事,若是不去說撫育堂的事情,或許郎君就不會有危險了。」
夏媽媽卻忽然握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很溫暖,因為經年做活,手上有著數不清的老繭,可那些繭子都是崔雲昭熟悉的。
從小到大,就是這雙手,給了她母親般的溫暖。
「小姐,無論事情如何改變,你都會跟姑爺說的,」夏媽媽道,「你會關心那些孩子,想讓他們好好活下去,這一點,你跟姑爺一樣。」
「所以,不要再去想如果,萬一,我們只要等姑爺回來便好。」
夏媽媽很沉穩,說話不徐不慢,讓崔雲昭莫名就冷靜了下來。
崔雲昭深吸口氣,片刻後,她才說:「我知道了。」
為了讓自己不再緊張,崔雲昭開始思索今日的事。
「我知道,郎君身邊有兩個心腹,一個是周春山,另一個就是樊大林,這兩人一文一武,都是郎君都軍中的佼佼者,都是隊將級的人物。」
周春山就是之前見過的清秀青年,他年輕許多,還不到弱冠年紀,尚未成婚。
樊大林年紀大一些,瞧著已經二十七八歲了,他已經成婚,就住在撫育堂所在的那條巷子裡。
這兩個人中,樊大林武力超群,是個硬漢子,周春山飽讀兵法,算是霍檀身邊的軍師。
調查撫育堂的事情,霍檀肯定同兩個人說過,也可能就是安排他們去吩咐的譚齊丘。
今日撫育堂會出事,要麼就是一開始有人注意到了譚齊丘跟霍檀的關係,或者看到了霍檀或霍檀身邊的人接觸譚齊丘,而後譚齊丘就去了撫育堂。
要麼,就是撫育堂里的僕婦或者老人們,其中就有專門幫著那些人做事的。
無論那些人拿撫育堂做什麼,他們肯定沒做好事,並且心裡有鬼。
現在既然發現被霍檀盯上,立即就放火,毀屍滅跡的惡毒想法簡直呼之欲出。
崔雲昭臉色很難看。
「那些人拿撫育堂做的事情,肯定天理難容。」
夏媽媽見多識廣,經歷豐富,她想到之前小姐說的事,面色不由也跟著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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