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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忘了,陛下還在干德殿,等著每日湯藥食水。」
他這樣明晃晃的威脅,讓朝臣們心涼。
於未平跟裴翊詢是兩種性格,他自大又自傲,覺得已經大權在握,便什麼都不怕。
他甚至跟大臣們說:「陛下如今尚且安好,等著禪位於我,陛下慧眼獨具,我自然不能辜負殿下的囑託。」
他本就已經殺了太子,若再殺皇帝,就把謀逆犯上的罪名坐實,即便他能做皇帝,後世史書上也永遠會有這個污點。
另一個,他不想給霍檀討伐他的藉口。
於未平很聰明,只要裴業能禪位給他,那他這個皇位就名正言順,不會被人詬病。
霍檀也沒有藉口了。
只要霍檀敢出兵,那他才是逆賊。
於未平要站在天下大義上,決不能落於下風。
可如何禪位,可不是簡單一封詔書的事情,必須要裴業出面,當著滿朝文武親口說出禪位之言。
為此,於未平才沒有殺裴業。
他如今權利尚未穩固,手中的親兵也不過才兩萬餘人,根基還未夯實,這十日,他一刻不停歇,就是為了早日掃清障礙。
待到今日,才算神清氣爽。
就等裴業醒來了。
裴業親眼看到兒子被殺,急火攻心,忽然昏迷,十日都靠湯藥續命,一直未曾醒來。
於未平話音落下,心裡卻想:若是裴業一直不醒,或就此死去,便也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自立為帝。
而然還不等於未平動作,伏鹿就傳來嶺南王的消息。
嶺南王在伏鹿聽聞太子被殺,皇帝被囚,怒火攻心,懇請定遠公霍檀率軍剿逆,殺亂賊於未平,救陛下於水火。
霍檀得知於未平謀逆,當即便聽從嶺南王詔令,率軍直逼汴京。
於未平龍椅只坐了一日,霍檀的大軍就已經兵臨城下,隨時都能破城。
戰事一觸即發。
於未平早就做好了準備,他當即便安排親兵,直入皇覺寺捉拿霍檀親屬,準備威脅霍檀。
然而等親兵進入皇覺寺,卻發現寺中只有幾名僧者,並無外人。
霍檀的親屬早就不知所蹤。
於未平驚慌一瞬,隨即便沉了臉,直接道:「看來霍家早有準備,如此,我們便也不客氣了。」
當日,於未平命錢泳為振國大將軍,保衛汴京,討伐逆賊嶺南王和霍檀。
汴京之所以為歷朝歷代的帝都,皆因其易守難攻,想要攻入嚴密防守之下的汴京,可謂是困難重重。
不說一兩月,要打數月甚至一年半載都有可能。
拖到最後,就看誰能堅持了。
於未平謀算很好,但他忘了一件事。
霍檀的身份太特殊了。
這幾年來,霍檀南征北戰,保家衛國,又任殿前都點檢,整個汴京的親兵衛,本來就受他差遣。
霍檀治下嚴厲,待人接物卻有禮溫和,士兵們極其擁戴他,以他為榜樣。
現在即便被於未平號令,守城的親兵也多有動搖,並不想同霍檀開戰。
故而第一日時戰事便很遲緩,兩方有來有回,都很平和,沒有造成過多的傷亡。
守城軍便也明白,這是霍檀手軟,沒有對自己人下狠手。
但霍檀手軟,於未平卻不可能手軟。
一旦輸了,於未平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於是當夜,他當著所有士兵的面,親自誅殺了守城不利的十數名士兵,要求士兵必須保住汴京,不讓霍檀攻入都城。
他的冷酷無情震懾住了士兵們,之後兩日戰事越發激烈,開始有士兵傷亡。
然而這不過是曇花一現。
於未平還來不及高興,到了第五日,一大清早,守城的士兵來到城牆上,第一件事不是同討逆軍作戰,而是豎起白旗,直接打開了城門。
瞬間,討伐大軍直接入城,直奔長信宮而來。
此刻的於未平還坐在龍椅上,激動地暢想未來。
自從大軍壓境,朝臣們就被扣押在宮中,已經五日未曾回家了,他們疲憊不堪,神情沮喪,一個個低頭站在大殿上,就如同聽話的玩偶,任由於未平磋磨。
於未平說到興起,還會點人來回答。
「衛尚書,我的政令如何?」
工部尚書衛允面無表情出列行禮,終於忍受不住,直接道:「待國舅榮登大寶,再議論政事不遲。」
「你!」
於未平變了臉色。
他揚聲道:「來人,把衛尚書拉下去!」
他話音落下,數十名親兵湧入太極殿,就要捉拿衛允。
可此時,一直逆來順受的朝臣們卻一擁而上,圍在了衛允身前。
「誰人敢動朝廷一品大員?」
他們手無寸鐵,又一連數日沒有洗漱,每個人都蓬頭垢面,狼狽不堪。
可他們的眼睛卻是明亮的。
衛允站在人群中,滿心都是感慨。
老尚書老淚縱橫,仰天長嘆。
他回頭看向驚怒交加的於未平,厲聲斥責道:「於未平殺太子,囚陛下,辱殺大臣,大逆不道,爾等忍你,不過為了陛下安危,亦為汴京百姓,為天下蒼生,國政不能亂,政令不得停。」
說到這裡,他昂首挺胸,站在大殿之上。
即便整個太極殿已經亂成一團,早就沒有往日的莊嚴肅穆,可他卻依舊屹立不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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