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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位兄長是他曾經最親近的人,他們教他本事,以兄長的身份,陪伴他成長,為他撐起了一片無憂無慮的幼年時光。
可如今,他最最依賴的這份手足之情,竟成了刺向自己的一把尖刀。
被自己曾經深深信賴倚重的兄長險些奪去性命,他憤怒而不解,失望又迷茫,他渴望重重懲治兇手以絕後患,但知道真相以後,又下不了決心斬斷這份手足情義。
以沈國舅為首的,擁護自己的西涼朝臣,全都勸說他向父皇上書,嚴懲兇手。
六皇子知道,沈國舅等人也是全心為他著想,可他心裡的苦,卻無處去說,只好以養傷為由,壓著這件事遲遲不願表態。
已經過去數日,沈國舅等人越逼越急,他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滿心的憂慮無處可說,恰好今日程令儀來換藥,他竟不設防地將這些都吐露了出來。
六皇子見程令儀一直不說話,不由問道:「傅夫人,你是天晟人,又是女子,就算說了什麼,我也不會與你計較,你與尋常女子不同,一向豁達且心有成算,你幫我分析一二,這件事,我該如何面對?」
程令儀思索片刻,笑著道:「既然殿下看得起我,那我就斗膽胡言兩句,說得不對,還請殿下務要怪罪。」
「無妨,你說便是。」六皇子目光灼灼地盯著她。
程令儀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道:「殿下要了我家相公來與您辯經論史,雖則是有體諒我夫婦二人的成分在,但您也的確是時常召見他,甚至,聽我家相公說,您與他每每相談甚歡,不再似以往那般鬥智鬥力,一爭高低了,是嗎?」
六皇子沒料到她會問這個,皺眉看向她,似有不悅地道:「傅夫人若不願回答我的問題,就算直言拒絕,本皇子也不會怪罪,何必應下之後,又顧左右而言他呢,你句句不離傅大人,是生怕本皇子不知道你二人的恩愛嗎?」
程令儀啞然失笑,搖了搖頭解釋道:「殿下誤會了,之所以提及我家相公,只是為了給您舉個例子罷了。」
「哦,什麼例子?」
程令儀道:「先前,您與我家相公不合,是因為西涼初來天晟,兩國為了各自的顏面,總要暗中較量個高低,但您在韓縣遇刺之後,情況扭轉,我家相公立了功,西涼自然也不必再針對他,是以,您對他的態度也轉變過來,可見,人的立場不同,對待事務的看法及行事也是有不同的。」
六皇子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不錯,你接著說。」
程令儀緩緩道:「假若有一樣東西,是人人爭相想要的,但那東西卻只有一個,那就總會產生不公,譬如,那個位置。」
六皇子眼睛眯了眯,「這我知道,但我就是不肯相信,他們可是我的親兄長,況且,二哥和四哥,以前都待我那樣好......」
第331章 滿滿的算計
程令儀道:「六殿下聰明絕頂,自然也明白,此一時彼一時的道理。」
六皇子皺起眉,「你是說,二哥和四哥往日對我好,是因為那時的我,對他們還沒有威脅?」
程令儀不答反問:「殿下自己覺得呢?所有的一切,都是殿下的經歷,妾畢竟只是個外人,自然無法完全體會殿下的心境。」
六皇子目光彷徨,搖了搖頭,臉上是不肯相信的神色。
「......我只記得,那會兒我大概才八歲,二哥每日教我騎射,那一日,我終於射中靶心,二哥高興極了,一早就帶我去父皇的寢殿外等著,向父皇誇讚我的箭術,每次都是如此,我不論是有什麼進步,二哥比他自己得了寶貝還高興,總是不厭其煩地帶我去父皇面前為我邀功……」
「還有四哥,他跟二哥乃是一母同胞,因著二哥疼我,他便也待我極好,有許多次,夫子布置下來的功課我不會做,都是他幫我解決的,他教我寫的文章,還得過父皇的誇讚……我不明白,他們這樣對待我,難道都不算真心嗎?」
說起幼時的往事,六皇子眼中滿是追憶,足見他對這份手足之情的珍視。
程令儀默了默,忽然道:「傳聞說,六殿下乃是西涼皇后嫡出皇子,自幼便深得帝後寵愛,與殿下您相比,您的幾個兄長,在西涼陛下心中,就沒占得多少份量了,敢問殿下,可有此事?」
六皇子搖了搖頭,「謠傳罷了,自我有記憶以來,父皇雖說的確是偏寵我一些,但對幾個哥哥卻都是不差的,並沒有旁人說得那般偏心。」
程令儀道:「謠言或許不真,但也未必全假,你只知道在你有記憶之後的事,那麼之前呢?」
聽到這話,六皇子有些怔住,片刻才搖了搖頭。
「鮮少有人在我面前提及這些往事,我並不清楚。」
程令儀心裡隱隱有著一個猜測,想了想道:「既然六殿下今日找我來傾訴,那麼妾便斗膽一言,敢問殿下,您的二哥和四哥,在你幼年對你進行教導之責時,是如何督促你的?他們是不是說,學成騎射,寫好詩文,就能令西涼陛下高興?」
六皇子有些不解,問道:「二哥和四哥的確常說這種話,可這些難道不是一件很尋常的事嗎?兒女習成本事,最為之感到欣慰的人,當然是父母,叫他們看到自己的成長,更能勉勵自身。」
程令儀點頭,「事情雖很尋常,但本心卻有待考究,你二哥和四哥費心教你,這其中到底是做哥哥的盼著弟弟好,還是......想通過你來向西涼陛下邀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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