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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令儀擦擦汗,坐下歇氣,「我又不是幹這一行的。」
錢郎中忽然有些生氣,皺起眉頭斥道:「誰讓你坐下的?繼續抓藥!」
「還抓?」
錢郎中道:「怎麼不抓?一副藥只是一天的量,你婆母的情形若想早些穩定下來,至少得吃三天,你還得再抓兩副。」
程令儀漸漸覺出不對勁,問道:「可我看謝小兄弟往常抓藥,都是幾副藥材一起配好,我剛才抓藥時,您怎麼不提醒我一下?」
錢郎中輕哼一聲,「藥材的事是可以馬虎的嗎?你連戥子都用不好,萬一劑量出了錯怎麼辦?還是老老實實一個個來。」
程令儀無奈,只得認命地去重新抓藥。
可是這回,錢郎中卻不肯念方子給她聽了,任憑程令儀怎麼問,也只在搖椅上打瞌睡。
這是給江氏用的藥,程令儀不敢疏忽,循著記憶把藥材找出來,又和之前那一副藥挨個對比,保證藥材和劑量沒有出錯。
兩副藥抓下來,又花去了大半個時辰。
程令儀專心抓藥,鼻尖縈繞著的草藥香味,竟讓她感到從未有過的安心。
「錢郎中,藥抓好了,您要看看嗎?」
錢郎中這才睜開眼,慢悠悠走過來,將藥材檢查了一遍,才點了點頭。
「不錯,就是手腳慢了些。」
錢郎中看向她,又問:「這些藥材都認識了嗎?」
「勉強能記住了。」程令儀點了點頭。
錢郎中負著手,道:「你婆母頭部受創,頭痛、輕度眩暈、嘔吐,是為腦絡損傷,應該活血祛瘀,老夫方才教你的這個方子,便是通腦瘀湯,日後你若再碰著類似的傷,便可用此方來治。」
程令儀萬萬沒想到,錢郎中讓她抓藥,竟然是為了把方子教給她。
她神情震動,一時不知如何言語。
醫家藥方除了傳承和搜集而來,便是一點點改動嘗試出來的,來之十分不易,可以說,對任何醫館而言,他們掌握的藥方都是不傳之秘,絕不會輕易泄露出去。
「您……您為何要教我?」
錢郎中笑了笑,臉上露出一抹慈藹,「你是個好苗子,你治傷的醫技堪稱神乎其技,老夫雖然只見過兩次,但老夫料想,你會的肯定不止這些。」
「瘍醫雖是另一個派系,但也離不開用藥,光會治傷不會用藥,就跟上了戰場沒拿武器一樣,即便你是個再厲害的將軍,赤手空拳又能打得過多少敵人?診療二字是分不開的,老夫覺得你可以多學學這些,這個方子你記牢,日後說不定還用得著。」
錢郎中雖沒有說得太直接,但也難掩他拳拳惜才之心。
程令儀心中感動,同時也更加敬佩錢郎中的為人,鄭重地朝他行了一禮。
「多謝錢老!」
錢郎中受了禮,笑道:「一個方子而已,不算什麼,你不也叫老夫觀看過你治傷嗎?好了,你既說要蹭我們回春堂的車,東子早在後院等著你了,你去吧。」
程令儀遲疑道:「錢老,藥錢……?」
錢郎中揮了揮手,「你日後又不是不來了,先記帳吧。」
程令儀笑了笑,脆聲道:「好,聽您的。」
馬車跑起來,只兩刻鐘就到了村口。
程令儀邀請謝東去家裡吃飯,小伙子一臉害羞地拒絕了,程令儀便沒強留,目送著他駕車返途,才往家走。
一到家,程令儀就先問江氏的情形。
傅珊攙著江氏走出來,江氏緩緩道:「我沒事。」
看到她下地,程令儀有些不贊成地搖了搖頭,「娘,不是讓你躺著靜養嗎,怎麼下地了?」
江氏微微笑了笑,「我真的不打緊,就只昨天夜裡有一陣難受,今日倒還好。」
程令儀見她狀態還行,不像是勉強,便沒再說什麼。
把藥拿出來教給傅珊,「這是我去回春堂給娘抓的藥,你先泡一泡熬著,喝了藥,娘好得更快些。」
下午吃完飯,江氏在家養傷,程令儀取出一些豌豆泡好,跟傅珊一起出門去摘香椿。
清明過後的日頭一天比一天好,樹木都長得很快,現在的香椿已是第二茬,好些都長老了,只有最嫩的芽子才能吃。
不過程令儀並不擔心,等過幾天吃食上新,香椿就成了過去式。
她跟傅珊本來是在同一片山坡上採摘,但傅珊手快靈巧,漸漸地走遠了,只剩程令儀在原地。
她采著采著,心裡忽然升起一股異樣的感受,總覺得被人盯著。
環顧一圈沒有看到人,但感覺卻沒有消失,程令儀正準備換個地方,剛往前走了幾步,身後的樹叢里突然竄出來一個人。
她嚇了一跳,但心裡也已有了防備,不動聲色地盯著那人。
這處是牛灣村北邊的山坡,田地都很稀疏,本就人煙罕至,這人盯著她,也不知想做些什麼,思索間,手術刀已經拿在她手裡,被垂下來的袖子掩著。
那人一開始是背對著程令儀的,一轉過身她才看清,竟然是孫虎?
程令儀眉頭皺起,冷聲道:「孫虎,你跟著我做什麼?如果還敢起什麼賊心,這次我不會再留情!」
她手揚起,刀尖直指孫虎。
但她心裡也有些怵,上次她能制服孫虎是藉助河的優勢,旱鴨子下水,恐懼會翻幾倍,她才能憑此取勝,並嚇唬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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