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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身如浮萍的妓女來說,金銀珠寶類的首飾不論在什麼時候,都是最方便的財產。
李春晝眼眶裡閃過淚光,「現在留在春華樓里的姑娘大多都是小時候被纏了腳的,她們沒辦法一個人逃跑,路上必須得有人接應照顧……雁哥兒,現在不論誰死,我都承受不了了。」
徐雁曲不言不語,沒有鬆口答應,他看著李春晝難受的表情,怔怔地說:「可是……我怎麼捨得你一個人……」
「捨不得我們就要一起死了!」
幾乎是她話音剛落,徐雁曲已經哀哀切切地掉下一行淚來,輕聲說:「……可是我願意,我願意陪你一起死。」
李春晝定定地望著他,搖了搖頭說:「不行,你要是真的在乎我,你就活下去,替我照顧好重要的人,不管有沒有我,你都得好好活下去。」
徐雁曲沒說話,只是眼淚一簇簇地掉下來,花了臉上的妝,李春晝用力地抱著他的腰,把自己的臉頰貼在徐雁曲胸膛上,緩慢而鄭重地說:「雁哥兒,除了你,我再沒有可以託付這些事的人了……池紅死了,姐姐也離開我了,我只剩下你了,雁哥兒,求求你……」
徐雁曲動作輕柔地捧起李春晝的臉,擦去她眼角的淚光,輕輕說:「好,我答應你,春娘,只要我還活著,李媽媽和春華樓就不會出事……你別難過,不管什麼時候,我都願意站在你身後,為你赴湯蹈火。」
李春晝心裡一塊石頭漸漸落地,這時候才發現周圍的聲音似乎安靜許久了,就連戲台上的聲音也停了。
李春晝抬眼一看,果然看到二皇子正站在不遠處,像座冰雕一樣眸色沉沉地看著他們。
大概是氣得連手勢都不想給了,二皇子就那麼冷冷地站著,等李春晝知情識趣地主動過來。
徐雁曲比李春晝慢一步意識到二皇子的存在,卻沒有主動拉開和李春晝之間的距離,像是毫不在乎二皇子會不會因為遷怒而殺了自己。
李春晝鬆開抱著徐雁曲的手後,並沒有立馬朝著二皇子跑過去,而是看著徐雁曲說:「雁哥兒,你還記得以前你給我唱《霸王別姬》那場戲嗎?」
徐雁曲笑了下,溫和地說:「自然記得。」
李春晝年紀小的時候曾和徐雁曲吵過一架,吵到最後,李春晝白天賭咒發誓以後不再跟徐雁曲來往,晚上則賭氣蒙在被子裡偷偷地哭,而徐雁曲晚上翻牆送來了兩條舊帕子。②
李春晝把帕子扔回去,徐雁曲就在窗戶底下唱自己最擅長的一段戲哄她,唱的正是《霸王別姬》。
想起往事,兩個人都笑了,徐雁曲又輕輕哼起了詞:【勸君王飲酒聽虞歌,解君憂悶舞婆娑。嬴秦無道把江山破,英雄四路起干戈。自古常言不欺我,成敗興旺一剎那。寬心飲酒寶帳坐……】
他們在年紀太小時就認識了彼此,對彼此的性格再熟悉了解不過,但是從未越過朋友的邊界,永遠像是當年那兩個隔著一牆之隔聊天的小孩子。
「雁哥兒,在我心裡,你從來不是假虞姬,」李春晝眉眼間忽然帶上愛憐,一字一句輕輕說:「……而是真霸王。」
徐雁曲怔怔地看著她,李春晝說完這句話就後退一步,朝著二皇子的方向跑過去。
徐雁曲望著她蝴蝶一樣翩然飛走的背影,他的懷裡還揣著李春晝送給他的小木雕,一大滴眼淚忽然落在了他的領子上,沁出一片深色的痕跡。
第76章
夜裡起了風,空氣里微微泛著些涼氣,李春晝跑過去,熟練地鑽進二皇子大氅里,踮起腳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二皇子眉眼間的寒意微微緩和,一旁的劍一飛快撇開頭,不敢看主子跟人親熱的場景。
「二爺生氣了嗎?」李春晝狡黠地眨眨眼,並沒有直接為徐雁曲解釋什麼。
見她這樣,二皇子反而不再抓著剛才事不放,反而牽起李春晝的手,問:「聽完戲,高興了?」
李春晝笑著用力點點頭。
二皇子哼笑一聲,解下自己肩上的大氅,披到李春晝身上,挑挑眉問:「聽了什麼戲?」
李春晝跟他並肩走出園子,聽見二皇子這話,回頭看了一眼後面空蕩蕩的戲台子,用馬馬虎虎的戲腔念了兩句判詞:「好一似食盡鳥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乾淨……」
她念完,就毫不留戀地回過頭,臉上又掛上討人喜歡的笑,拉著二皇子繼續往前走,「我們快回去吧二爺。」
二皇子似有若無地嗯了一聲,低頭瞧著披著自己大了一圈的衣裳的李春晝,眸色暗了暗,他看著李春晝穿著自己不合身的衣服,感到一種詭異的滿足感,像是毛頭小子才會有的占有欲,這是一種以前從未出現在他身上過的東西。
走過一道內門以後,二皇子鬆開了李春晝的手,說自己還有事要處理,讓李春晝先回去睡覺。
李春晝鬆了一口氣,看二皇子的臉色覺得這件事應該是過去了,於是又假模假樣地說了兩句「要不要奴陪二爺」之類的話,見二皇子拒絕,她便放心地回去睡覺了。
然而半夜時分,李春晝卻被臉上的一陣陣癢意吵醒了。
李春晝帶著困意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的手腳都被綁住了,嘴也被堵了。
齊樂遠急得在地上亂蹦,梁長風剛進來時他就試圖叫醒李春晝,然而她睡得實在太熟了,齊樂遠還沒來得及過去啄她,二皇子就提著他的脖子把他扔下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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