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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突厥人打破西北邊境的防線以前,他從來沒有動過向李春晝坦白心思的想法。
徐雁曲並不是真的懦弱膽小,只是常年扮青衣,刻在性子裡的柔和與悲觀,讓他缺少了這種勇氣。
何況李春晝身邊又圍繞著這麼多男人,每一個都比他更有「資格」。
很多個深夜裡,他都躺在床上一遍遍難過地想,「也許我再勇敢一些就好了……」
但是第二天醒來,徐雁曲又會膽怯地縮回殼裡,安慰自己沒事的,反正是朋友,哪種愛不是愛呢,朋友之間的愛也是愛。
徐雁曲一直是個對自己的人生沒有熱愛,也不想承擔人生責任的人,然而此時此刻,整個春華樓的責任都落在徐雁曲肩上,他伴隨著對未知前路的迷惘和剝骨抽筋般的不舍,放開了自己想要一直纏在李春晝身邊的執念。
當他忍下眼淚離開李春晝上馬的一剎那,他的眼睛像是被雨水沖刷過的黑曜石,靈魂澄澈得像一片清澈的潭水。
李春晝忽然欣慰地笑起來,「雁哥兒,你會有很好很好的一生。」
徐雁曲笑得很悲傷,「……那你呢?」
李春晝仰頭望著他,輕輕吐出一句話:「我會永遠記得你。」
徐雁曲眼眶依舊通紅,不敢再跟她對視,往馬屁股上抽了一鞭子,直直地往前走了。
人生中的每段際遇,無論是成功的光輝,還是失敗的教訓,或許都是命運暗中所布局的伏筆。因此,無需過分糾結眼前的困境,勇往直前,不做留戀地往前走就好。
長街盡頭傳來了馬蹄聲,清晰的馬車車輪在青石板路面上劃出一道道深深的印痕。李春晝靜靜地站在那裡,她穿著一襲淡雅的淺色裳,長發如雲,如一朵花兒在微風中輕輕飄拂,午後斑駁的光影在她的臉上投下淡淡的色彩,李春晝的眼睛似乎成了一抹柔和的水墨色,混在這片燦爛的色彩中。
李媽媽從馬車中探出頭來,急急忙忙地呼喊道:「灶房裡還留了一壇糧食,裡面有兩塊首飾……千萬照顧好自己……」
她的聲音在長街中被拉得很長很長,李春晝笑了,心裡一直繃緊的弦慢慢放鬆下來,一邊用力揮手一邊大聲喊著:「知道了娘,放心吧……」
***
等所有人走後,整個偌大的春華樓就真的只剩下他們三人了,李春晝把罈子找出來,餵麗麗吃了一頓飯。
然後又在院裡給谷夌凡和池紅豎了衣冠冢,兩塊木板並排立在小院裡,看上去好笑又心酸。
把屬於谷夌凡的物品焚燒完,李春晝面色如常,只是許久不說話。
李折旋提著鋤頭幫忙幹活,半天過去他又恢復了些許,雖然還是一副孩子模樣,但是好歹臉頰上有了點肉,看上去健康了點。
整個副本世界與高緯度世界的聯繫是被切開的,巨大的結界把所有信息和意識都包圍在這片星系裡,死去生物體的意識也不會逸散到高維空間,所以李折旋身上被簡候剝離下去的意識仍舊可以被他收集起來,只是需要一定時間。
李春晝在處理遺物過程中,在院子裡的樹下發現了那隻黃狸貓,它出來的時候嘴裡還叼著一隻有它半個身子那麼大的老鼠。
齊樂遠嚴肅地問:「我們能把它送人嗎?」
「誰?小餅嗎?為什麼?」李春晝不明所以地看著麗麗。
齊樂遠面色格外沉重,「今天它能弄死老鼠,明天它就能弄死我,我很害怕。」
李春晝一臉無奈,摸了摸正在吃東西的小餅的頭,自言自語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吶,是吧小餅?」
齊樂遠站得起碼有三米遠,念念不忘地叮囑道:「它剛剛可叼著老鼠呢,記得摸完洗手。」
第80章
李春晝笑眯眯地說:「好~」
乍看是答應了,實際上有沒有往心裡去還不好說。
齊樂遠無奈地扇著翅膀飛起來,剛打算繼續去自己平時站的杆子上站會兒,就看到不遠處一隻色彩鮮艷的鸚鵡正歪著頭看他。
齊樂遠頓時就像鳩占鵲巢的小偷一樣,在空中躊躇不前,有種撞上屋主的尷尬,他回頭,難以置信地說道:「春娘,這隻鳥居然回來了!」
李春晝抬頭看了一眼,隨口說:「沒事兒,它是個啞巴,你跟它聊聊吧,沒準還能教它說話。」
這隻五彩鸚鵡還是二皇子送來的,養了這麼多年,一句話都沒說過。
齊樂遠在空中飛了兩圈,沒地方去,又站到李春晝肩上了。
李春晝嘴上嫌棄,身子卻站了起來,看了一眼杆子上的鸚鵡,發現鸚鵡腳上被綁了條細細的鏈子,怪不得今天這麼老實,沒往別的地方跑。
李春晝解開它腳上的鏈子,打算放走它,撒手之前摸著它華麗的羽毛喃喃道:「走吧,以後可別回來了。」
鸚鵡不知道聽懂沒有,只是拿那雙圓圓的小眼睛盯著她。
李春晝揚起手,做了一個「飛」的動作,鸚鵡展翅飛向天空,吐出一句讀音標準清晰的「告辭,告辭!」
李春晝:?
她扭頭看向自己肩上的齊樂遠,一副疑信參半的神色,猶豫著問:「剛剛……它是不是說話了?」
齊樂遠也用一雙小眼睛看著李春晝,問:「要不要把它捉回來揍一頓?我現在飛應該還能趕上。」
李春晝忽然笑起來,望著鸚鵡的背影,輕輕說:「……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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