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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晝淚腺不發達,不是個愛哭的人,他只是無可抑制地掉了兩滴眼淚,沒想到身下的宋如星也抽噎了起來,一滴一滴眼淚從眼角滾落,比他掉得還歡快。
明晝:「……」
明晝一瞬間氣笑了,什麼哭的心思都沒了,問:「你哭什麼?」
宋如星眼睛裡包著眼淚,眼皮都是紅得,哭得漂亮又可憐:「我做錯了,你別不理我。」
「哭包。」明晝數落他。
宋如星不知道哪裡來的那麼多的眼淚,把睫毛都打濕了,小聲說:「哥哥不能不要我。」
「沒打算不要你。」
「也不能不理我。」
「也沒不理你。」
「你騙人。」宋如星委屈地控訴,「你今晚都不和我說話。」
倒打一耙的本事倒是見長,但明晝絲毫沒有要上他當的意思,他的眼睛裡還有濕意,睫毛根部也是濕潤的,明明看起來有幾分脆弱,可他的表情又恢復成了冷靜自持的樣子,說:「少轉移話題。」
宋如星:「……」
看來撒嬌政策在今晚的確是不管用了。
宋如星收了眼淚,小小地哦了一聲,很小心,很心虛地解釋道:「對不起,是我不好。之前雲渺渺和我說,張令一直在偷偷拍我們兩個人的照片,我只是覺得他有點煩,也…也不想……」他瞅了眼明晝,小聲說,「也不想因為我的事打擾到你,我以為自己可以處理好的。」
「可以處理好。」明晝冷笑了一聲,嗓音也好似能掉下冰碴來。
宋如星被凍得一個激靈,老老實實地又道了歉:「我錯了。」
道歉倒是快,每回都這麼乖巧,但不知道是真覺得自己錯了,還是在哄人。
明晝掐著他的下巴,逼迫他直視自己的眼睛,冷冷地說:「宋如星,你覺得我傻嗎?」
宋如星抿著唇不說話了。
明晝逼近了他,眼睛裡涌動著瘋狂的情緒,說:「我不管你是真想不到他會撞你,還是假想不到,我只問你——」
「你出事了,我怎麼辦?」
一滴殘淚從他的眼睛裡滾落,那些瘋狂與偏執全然化開,化成了萬般的擔憂、後怕、傷心……還有所有未出口的情意,都包在這滴淚里,砸進了宋如星的心間,叫他的心臟驟然緊縮,既酸軟,又疼痛。
對於他而言,惹了明晝不高興,讓明晝擔心了,他道歉是應該的。
宋如星當然知道自己做得不對,做得太極端,可如果再來一次,他還是會選擇那麼做。
這是他想像到自己能做到的,最有效的辦法。
或許不是最好的辦法,但確實最有效的辦法,既然是最有效的辦法,那就可以這樣做,宋如星心裡是有分寸的。
可直到明晝問出這句話,宋如星的心裡才一瞬間升起了千萬般悔意,這些悔意如長滿尖刺的藤蔓一樣,繳緊了他的心臟,一時間抽痛無比。
明晝……明晝這麼在乎他的。
他總算知道自己錯在哪了,也總算明白了明晝今天為什麼生氣,他那些裝乖賣巧的表情褪去了,睫毛也垂了下去,低聲說:「……對不起。」
明晝見他面露慚色,這聲對不起也總算多了些真心實意。
短時間內情緒起伏得厲害,明晝深深吸了口氣,又緩緩吐出,按了按有些抽痛的額頭,從宋如星身|上退了下去。
宋如星心裡一緊,忙問:「你去哪裡?」
明晝看了眼他的腳,冷淡地說:「給你拿冰塊。」
這就是消氣的意思了,宋如星這下才鬆了一口氣,乖乖地朝明晝一笑,說:「好,謝謝明先生。」
這時候乖又乖得很,叫明晝想數落也數落不出來了,只得搖了搖頭,出門給他拿冰塊。
明晝找了兩個冰袋,用毛巾裹了,給宋如星敷在腫起來的腳踝。
宋如星靠在床頭,眼巴巴地看著明晝,軟著語氣說:「想抱你。」
慣會撒嬌的小孩兒,明晝想來都頂不住他撒嬌,但他今天氣狠了,又驚又怒,打定了主意要給宋如星教訓,硬是冷住了心腸不給他把鏈子解開。
宋如星識趣得很,不解開就不解開吧,他巴不得明晝把他鎖起來呢。
但抱還是要抱的,明晝不給他解鎖,不讓他抱,宋如星就哀哀地喚:「那你抱抱我嘛,抱抱我,別讓我碰不到你。」
明晝不理他,他便悄悄握住明晝的尾指,哄小朋友一樣,輕輕晃了晃,說:「理理我嘛,好不好嘛,哥哥。」
「哥哥。」
「好哥哥,別生氣了。」
叫得一聲比一聲軟,一聲比一聲不像話。
明晝覺得還應該給宋如星頒個世界第一纏人冠軍獎,怎麼就這麼能撒嬌纏人。
明晝轉頭與他對視,宋如星可憐巴巴地望著他。
不得不說,這種將人拷起來,所以只能懇求他,依賴他的情景,令明晝病態的占有欲和掌控欲得到了最大化的滿足。
只有多年社會化的經驗,還有一絲殘存的理智,支撐著明晝那一身理智的,還尚且像人的皮囊。
但實際上,明晝從來都不認為自己是個有道德感的人。
把宋如星這樣鎖一輩子好了,明晝想。
哪裡都不准去,連生理需求都被他掌控,如果一天不回來管他的話,宋如星在見到他的時候會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