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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寅臉色微變,撥開兩個人往房間裡面看。
只見房間裡朴桐仁坐在沙發上。
他好像洗了個澡,穿著浴袍就出來了,浴袍半開著,沒有衣領和首飾掩飾,脖頸上喉結顫動著,還有半敞浴袍之下一馬平川的裸露皮膚。
最重要的是,他妝容全卸,假髮摘下,和平常示人的漂亮女人完全不一樣的一面,徹底地暴露在眾人眼前。
李敦敦童聲尖銳起來就像一隻土撥鼠,大聲說:「哥哥我認識你耶,我看過你的電影,電影很好看,但是哥哥為什麼要在外面穿裙子呀?」
門外嘈嘈雜雜的人也像一隻只土撥鼠。
一隻土撥鼠:「嘖嘖,大明星啊!我聽說他們平時工作壓力很大的,一不小心就會變態!」
兩隻土撥鼠:「不是說很亂?朴桐仁這幾年發展的這麼好,是不是因為後面有人啊...喜歡他這個樣子,所以...」
有一個客人表情有點不高興:「你們這樣議論人家不好吧?畢竟一開始是聽敦敦喊著有人暈倒了,我們聽見了,因為擔心才過來的。再說了,人家愛好怎麼樣,和我們也沒有關係啊,大家都是梅老爺子的客人,在老爺子家裡還是注意點分寸才好。」
朴桐仁靜靜坐在沙發上,勾著腰,半低著頭。
他沒有穿鞋,赤/裸的雙腳塌在毛毯上,腳邊倒著一個藥瓶,瓶口灑落了幾顆白色藥片。
顧寅目色沉沉,直接走進房間來到朴桐仁身邊。
彎腰撿起藥瓶。
「利培酮」的成分。治療焦慮和妄想等等的...
李敦敦看到顧寅來了,急不可耐地想要分享他的發現:「哥哥哥哥,你看,他好奇怪哦,我一直以為他是姐姐,沒想到他是哥哥,早知道我才不要和他一起玩呢,好噁心哦。」
朴桐仁毫無反應。
換了一種裝扮,好像連人格都換了,看不到聽不到外界的一切似的,麻木地坐在沙發上。
門口那位客人憤憤道:「就算是小孩子,也不能說出這樣傷人的話吧!」
把想要撥弄朴桐仁浴袍的李敦敦拉到一邊,再把手裡的藥瓶放到茶几上,顧寅抓起沙發上一塊薄毯,把呆坐著的朴桐仁包了起來。
門口的幾隻土撥鼠見了,議論的更加大聲了。
顧寅側身,目色冰冷,笑吟吟地看著門外的客人,說:「你們很閒嗎?」
幾隻土撥鼠:「......」
不知道誰把這事通知給了梅老爺子,被張嬸攙扶,梅老爺子拄著拐杖親自過來了這邊。
一群客人看到梅老爺子氣勢洶洶,背上都是一涼,不敢再多說什麼了。
目光往屋裡一掃,梅老爺子聲音洪亮:「朴先生是我請到家裡久住的客人,怎麼,你們幾個,是很想跟朴先生交個朋友?」
雖然素來和藹可親,可一旦擺出威嚴氣勢,那種上位者的壓迫力立刻就嚇得幾個客人起了一身冷汗。
「沒有沒有,我們只是都看過朴先生的電影,沒想到能見到真人,一時激動到失態了。」
梅老爺子:「既然知道是失態?」
幾個人明白過來,連連鞠躬道歉:「朴先生,抱歉,打擾您休息了,您先休息,我們先不打擾了,等您休息好了,我們再過來跟您重新道歉,我們先走了,您跟老爺子聊哈!」
一溜煙的,全都跑了。
梅老爺子看到李敦敦的表情,就知道這小孩說話從來不過腦子,暗示了張嬸,讓張嬸把李敦敦也帶走了。
頓時,房間內外只剩下顧寅、謝奚、朴桐仁和老爺子四個人。
顧寅和梅老爺子四目相對,梅老爺子揮揮手,對顧寅說:「...你也走吧。」
顧寅沒急著走,他把薄毯給朴桐仁蓋好,鬆了手,低下頭,在表情呆滯的朴桐仁耳邊悄悄說了一句話。
「雖然不知道你的名字,但我記得你。」顧寅報出了一個劇場的名字:「你是那個實習生吧,我說你唱花旦也會很好聽的那個?」
朴桐仁的眼睛驟然就被點燃了,他抬起頭,震驚地看著顧寅。但剛抬起頭,又立刻低下頭,不太敢直視似的躲進薄毯里,把一張臉遮的嚴嚴實實。
顧寅:「......」
本來顧寅對朴桐仁的身份也沒有頭緒,但他後來想了很久,從記憶深處挖掘出了很多年前的一樁往事。
顧妹妹生日。
那陣子顧妹妹沉迷戲曲文化,生日纏著顧寅帶她去看戲,他們去了一個劇院,看了一場戲。
戲劇散場,顧妹妹去洗手間,顧寅在門口等待時,看到了一個被安排打掃衛生的實習生。
實習生是個高瘦的男孩子,好像做錯了什麼事,低垂著頭一聲不吭,任憑一群員工嘲諷他。
可是細細一聽,原來幾個員工嘲諷的是他的臉。
實習生的臉上有一塊很明顯的胎記,蓋了半張臉。員工們冷嘲熱諷,笑話這樣還想唱花旦當名角呢。
嘲諷後還覺得不夠,逼著他開口說話。他被逼得沒有辦法,雙目無神,麻木地道著歉。
顧寅一個沒忍住,說了一句:「我覺得他的聲音很好聽。」
所有人都看向顧寅。
顧寅索性就多說了幾句:「戲曲演員要化那麼濃的妝,到了舞台上,每一位都很好看,在舞台上閃閃發光。你的聲音很好聽,五官也好看,無論是唱花旦還是唱什麼,一定都會成功的,加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