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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他而言,謝奚仿佛被什麼邪魔附了體,完全變了一個人,變得異常兇殘麻利,拖拽著他橫行霸道,讓他的四肢撞在各種拐角和物事上,使得關節跟肌肉生疼...
身體的疼痛減輕了文崩的瘋狂感官,大腦皮層帶給了文崩另一種刺激。
文崩有一瞬間恍惚,在謝奚的手裡,他成了一塊物品,隨時會被踢開扔到一邊、隨時會被拋棄丟下的那種物品...
這種想法一旦萌芽,立刻像野草似的瘋狂生長,陌生又熟悉的黑暗大片壓下,文崩被瘋長的野草包裹、拖拽著、扔進了汪洋大海,剛掉進大海,鹹濕的海水又湧來,拼命往他的肺里擠...
瘋狂、疼痛、刺激...
頭皮發麻...
不!不對!早就沒人能把他當成物品了!
一瞬間眼睛發紅,所有的瘋狂感、疼痛感、刺激感混合在一起,頭皮發麻,文崩爆發出一股強大的力氣。
文崩解放了自己的雙手,他不再管脖頸上的鎖鏈,而是改為兇猛地抓向謝奚,他要把謝奚砸到旁邊的牆上——
可惜文崩沒能得手。
謝奚幾乎是在文崩鬆開鐵鏈的一瞬間就往前移了一步,等文崩手指碰過來的時候,謝奚提膝就是一腳,正中文崩的腹部。
「啊——」柔軟的腹部襲上劇烈的痛楚,惹得文崩發出一聲短促痛呼。
並不給文崩緩和的機會,謝奚攥緊手心的鐵鎖,往回收拉。
這麼一收拉,纏繞在文崩脖頸的那圈鎖鏈便緊貼著文崩的喉嚨皮膚游移,嘩嘩啦啦,似蜿蜒的冰冷毒蛇。
這對文崩來說是一個非常痛苦的過程,鐵鏈箍住了他的聲帶,粗糙的鐵料擦著他的皮膚。
不過只要鐵鏈全部被謝奚抽走,這個折磨的過程就結束了。
頭髮額頭脖頸全都是黏膩的濕汗,文崩心臟狂跳,他忍受著痛苦,在鐵鏈離開的剎那,極快的在地上一滾!
他滾離了謝奚的腳尖!他要爬起來!
可惜,小腿才剛一施力,空氣中傳來破風的厲聲,鐵鏈帶著風,狠狠地落在了他的脊背上。
力度之大,文崩直接就趴在了地面。
這一下直接把文崩疼懵了,狼狽的跪趴在地上,愣了三秒鐘,文崩才反應過來剛剛是謝奚給了他一鐵鏈...
脊背火辣辣的疼!脊椎差點都被砸碎!
眼鏡已經不知所終,文崩抬起頭,看到握著鐵鏈的謝奚居高臨下在俯視著他。
大片昏暗包裹著謝奚,在這種陰影下,他仍是漂亮稠麗至極,好看得不食人間煙火,可是與好看完全相悖的,是他目之神色,可怕得像來自地獄深淵...
文崩驟然一顫,身體開始不自控的發起抖...
謝奚擁有文崩永遠忘不掉的一雙眼睛,現在,這雙眼睛一錯不錯看著他,帶著極致洶湧的惡意...
「別看我!!」文崩破風機一樣的喉嚨里發出咆哮!
回應文崩的是又一次破風的痛楚。
身份立場轉換了。
一直是獵人的人淪為了獵物,獵物亮出了獠牙,成為了獵人。
走廊過道太過狹窄,狹窄,冰冷,黏膩,文崩滾在這裡,渾身熱痛發燙,潺潺流血...他的眼前仿佛看到了死亡的窗口,在窗口處,有無數排著隊的人面無表情地等待著他...
太痛苦了...痛苦到,文崩毫不懷疑,謝奚想要弄死他。就像以前他折磨別的獵物那樣,他將會被謝奚施虐致死...
可是文崩不想要死!
他還想活下去,他才是施虐的一方,沒有人可以這樣對他,只有他能夠這樣對別人!
「謝奚,你以為你可以弄死我嗎?」文崩嘶聲,他掙扎著,全力拉扯住了鐵鏈。
聞言謝奚的動作停下了。
一瞬間走廊里只剩下文崩粗噶的喘氣聲。
謝奚的停下讓文崩不明所以,可是文崩一點也不敢掉以輕心,他完完全全地被謝奚震撼住了。
畢竟...誰能相信金絲雀除了嚮往自由,其實還長著爪牙?
頓了頓之後,謝奚向文崩走近。
「!!!」文崩火辣辣的背脊登時寒毛根根豎立,連牙齦都在打顫。
瘋子並非不會恐懼,瘋子在面對另一個瘋子的時候,是會恐懼的。
現在的謝奚,在文崩眼裡儼然就是一個瘋子。
可謝奚只是踩住文崩,從他手裡取走鎖鏈,重新把他鎖住。
文崩:「......」
這麼一頓收拾,謝奚很清楚,除非文崩能拿到什麼工具,否則根本翻不出浪花來了。
謝奚終於開了口,聲音喑啞冷漠:「我是正當防衛。」
文崩:「???」
文崩:「......」
正當防衛?????
謝奚拽拉起文崩,繼續往走廊深處走。
文崩的大腦開始戰慄,嘴裡的血腥味越發的重,他幾乎是抵著上顎用肌肉在發音:「你要去哪?」
「焚屍爐。」看也不看文崩,謝奚淡淡問:「你推顧寅下去的嗎?」
文崩:「......」
謝奚:「那麼高,你把顧寅推下去的嗎?」
文崩:「......」
文崩頓時腦子裡第一想法是,這裡是地下室,構造跟畫展不同,不然,就憑謝奚剛剛瘋狂的舉措,他毫不懷疑謝奚會把他從高處推到低處,來回推個百八十次...
感受著文崩近乎戰慄的恐懼,謝奚目色深黝暗沉。像是在極力克制著某種恐怖的情緒,謝奚淺淺一笑,說:「放心,我不會弄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