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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顧寅給的靈魂質問中回過神,文崩面色冷白,面無表情地按動了遙控器上的另一個按鈕。
隔壁已經平息的朴桐仁再次發出了痛苦的嘶叫聲。
顧寅眉心一跳,差一點點就要衝到文崩面前!
但是顧寅忍住了。
顧寅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憤怒和驚慌。
和之前晃動鐵門怒斥的表現截然相反,在朴桐仁的慘叫中,顧寅背後冷汗淋漓,心中寒得滴血,面上還是若無其事盯著文崩,一字一頓問:「你愛極了你的母親吧?」
文崩摘下了眼鏡,隨手一扔,像一條粘稠的水蛇死死盯住顧寅。
「她應該過得不幸福,可能是因為原生家庭的矛盾,也可能是因為和男人,還有可能是因為你。」顧寅沉聲:
「她可能出生富貴豪門,有了你以後生活一落千丈,但她是個倔強叛逆的人,絕不回頭,她也許把人生所有的期待都壓在了你的身上?」
「她要你做最完美的孩子,要你聰慧伶俐,要你從小就脫穎而出,鶴立雞群。」
「你一定很痛苦吧?因為只有滿足她的期許,達到她的目標,她的視線才會投放在你身上。可也只有一會兒,短短的注視,短到你不能理解人長了一雙眼睛是為什麼...」
「你一定很乖巧,努力地達到目標,努力地完成她的期待,可是很快,她又有了更高的期待,她要你不停地前進,拼了命的奔跑,不然就會把你關在漆黑的箱子裡懲罰你。」
顧寅像文崩盯著自己那樣,毫不示弱地盯著文崩,凜冽的火焰和濕稠的怨毒交織在一起,顧寅冷笑:「你以為你很了解謝奚?」
顧寅:「你知道謝奚為什麼會逃出來嗎?是有人救了他?不,是因為他從未放棄過自己!」
「你懂什麼!」文崩脖頸上梗出青筋:「不是他沒有放棄自己,是我沒有放棄他!」
顧寅看文崩的眼神帶上了一絲憐憫:「你知道嗎,這麼多年來,謝奚無論承受了什麼,他懲罰折磨的對象,從來都是他自己,他從來沒有傷害過其他人。」
所以謝奚只想把所有人推開。
所以謝奚絕口不提半年前發生的所有事。
顧寅猛然間明白了。
為什麼謝奚曾經小心翼翼地試探過自己知不知道他的過去,又為什麼用那樣的眼神看著自己,問自己是不是不想要他了。
因為謝奚擔心的並不是朴桐仁喜歡自己,他擔心的是...朴桐仁會對自己說出些什麼...
謝奚並不想讓自己知道這些陰霾可怕的過去。
顧寅:「......」
顧寅從來沒有這麼渴望的見到謝奚。他想見到謝奚,想抱住謝奚,想把世界上所有的美好事物都給謝奚。
顧寅眼裡的憐憫仿佛一道高壓電流,電得文崩五雷轟頂內臟嘔血。
顫了顫嘴唇,文崩想要說什麼,顧寅又先他一步:「你和英國女王喝過茶如何,你和日本首相賞過花又如何,你的財富、身份、勳章,它們讓你開心了嗎?不,讓你開心地是暴虐地對待他人,是殘酷地傷害別人。」
嘔著血氣,文崩放下了遙控器,他像是想到了什麼,雙手攀住鐵門柵欄,綻出一個陰鬱至極的笑容:「你調查過我?」
「我調查你?」顧寅揚著眼角,眸光耀亮得壓過壁爐里的火焰:「你心裡其實很清楚吧,如果你這麼容易就被調查到什麼,現在就不該站在這裡了。」
「何況。」顧寅冷笑:「很抱歉,我對你,一點興趣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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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付反社會人格最好的方法:拆穿他,不要表現出對他有任何的興趣~
第84章 獲救,一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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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崩:「.........」
文崩久違多年, 久到他都想不起來上一次是在什麼時候,是什麼人,面對面地對他說「我對你沒興趣」了。
可誠如顧寅所說, 如果這些是能輕易調查到的東西, 他現在也不會站在這裡聽顧寅說這些了。
陰森的戾氣圍繞著文崩, 文崩突兀地笑起來:「你還說我們不是同類。」
眼睛很亮,粘稠中的那種不正常的亮, 盯著什麼不一樣的東西似的緊緊盯著顧寅,濕涼得滲人...
在被刺激之後, 他竟然更興奮了, 病態的興奮, 狀若癲狂。
周圍空氣更加緊壓,顧寅腦中警鈴大作。
癲狂的人又表露出溫柔的一面,輕輕喊出顧寅的名字:「顧寅。」
顧寅, 顧寅。
一聲聲的。
顧寅被文崩喊得頭皮發麻, 甚至想吐。
念著顧寅的名字, 連念了好幾遍文崩才停下。
停下來了還好像意猶未盡, 喉結滾了滾,眼神中呼之欲出直白又露骨的情緒, 緊緊盯著顧寅瞧。
攀著鐵柵, 文崩啞聲:「我想把謝奚泡進福馬林里,可是我想把你釘在xxxx。」
顧寅:「.........」
顧大爺汗透了的背上寒毛都豎起來了。
他真的從未從未遇到過這種程度的變態。
文崩的手指穿過鐵柵縫隙, 向顧寅所在的方向伸去, 像是隔著空氣在觸碰他, 他說:「你看看你, 這麼會說, 為什麼不在我這裡慢慢說呢, 慢慢說,慢慢求饒...」
好像已經看到了想做的事情的景象,微微低下頭,文崩狠狠摧殘著鐵柵。「我一定會很努力控制自己,不會不小心終止了你的呼吸,我們可是同類,一定可以愉快相處很長一段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