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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拾鬆了口氣,道,「那就好,剛才是我疏忽了,我這就慢著些。」
下山總是比上山輕鬆的。
回去沒耗費多少時間,褚琛開口邀請兩人去他的小院裡用膳,玉灩率先拒絕。
「我這會兒疲憊的很,只想回去休息。」玉灩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只能辜負道友的好意了。」
「回去還有一段路,不如先去泊淵的院中,先休息一會兒再走。」玉拾忙道,與她和褚琛不同,玉灩之前就是個養在閨閣中的嬌小姐,這麼一道走下來,累是必然的。
「泊淵,你說呢?」她轉而看向小院的主人。
褚琛嘴角面上的笑意略深,道,「自該如此。」
但玉灩只是輕輕搖了搖頭,她眼下只想回去洗漱之後躺著,在別人家可不行。
見她堅持,玉拾就沒有再勸。
褚琛眼中遺憾划過。
雲捲雲舒,金烏西墜。
艷麗的晚霞為蒼翠的青山籠上了一層淡淡的光暈,褚琛坐在小樓上,莫名想玉灩肯定會喜歡這樣的景致。
山下的琴聲又響了。
褚琛面上的神情隨之舒展開。
玉灩有好些天沒有彈琴了,從中元節前開始,直到今天才又開始。
約莫,是因為沈家人。
雲州知州沈家。
是因為想起了她那早逝的夫婿嗎?
褚琛面上的笑淡下,莫名覺得有些不痛快。
這種情緒於他而言實在是有些陌生,他眉微微的皺了皺,有些不解。
玉灩漫不經心的撥弄著琴弦,邊思考著家裡剛送來的信。
除卻一開始那幾封,後來的家書就只是尋常的家書,問她是否安好,最近過得如何,還有一些家裡人的近況。順帶來的,還有一個好消息,她的大嫂有孕了。
這是在是個喜訊,玉灩很是快活,連著指下的琴聲都透著歡快之意。
沈家家風極好,只娶妻不納妾,而且她祖母堅持不到十八歲最好不要有孕,而生產完,最起碼要養上三年才好再次有孕。如此耳提面令,她的父兄們都很聽話,也就導致了她二哥今年已經二十有五,膝下卻只有一子。
如今能再次有孕,實在是再好不過的消息。
而就在晚間,玉灩驚喜的又收到一個好消息。
山上那株曇花要開了。
小院門被敲響的時候是亥時,玉灩已經拆了髮髻解了衣裳,剛要入睡,驟然聽到外面的聲音,她還驚了一下。
小船忙出去看,才知來的是那泊淵道友身邊的護衛,道曇花要開了,請玉灩去看。
玉灩又驚又喜,忙讓人給她梳妝。
算下來,從發現那株曇花到今天已經有十來日了,這一天一天下去,她已經沒了一開始時那樣惦記,於是在收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也就分外的驚喜。
眼下已經是七月末,初秋時節,雖然白天依然很熱,可早晚的溫度已經降了下來。
小船在前打著燈籠,玉灩拾階而上,很快就到了那曇花所在之處。
今夜月色極好,穿過樹梢在地上灑下大片銀白和斑駁的樹影。
褚琛負手站在樹下,卻沒有看那漸漸抬起的花苞,而是看著石階上慢慢靠近的人。
她披著黑色的披風,風帽將將遮住眉,幾乎融進夜色里,可月光下那一小片白到發光的側顏與下頜又是那樣奪目。她的唇角翹著,顯然是十分的愉悅,給人一種甜蜜之感。
像吃了糖一樣。
「泊淵道友。」玉灩抬眼,就瞧見了正負手立於樹影下的男人,便就笑盈盈的打了個招呼。
褚琛一開口,聲音不由的就帶上了笑意,「玉明道友。」
玉灩低頭繼續看圖,目光划過他時,不由想到,這位泊淵道友做出這種姿勢來時,很是悅目。
她見過很多人負手而立,可要麼是身形單薄,要麼是氣質一般,只是尋常,唯有眼前人,只是如此站著,便讓人覺得長身玉立,公子世無雙。
也不知道他家裡是怎麼回事,竟讓他小小年紀就出了家。
惋惜之意在心中一閃而逝。
幾步之後,玉灩就到了褚琛身前。
玉灩止步的同時,褚琛後退了一步,她一抬眼,就忍不住笑了。
「多謝道友相讓。」她想對方的脾性實在是好。
那株曇花藏在樹下,如同嬌羞的少女,半露身形,站在石階上只能看到些許。
玉灩輕輕提起裙角踩上林間的草地,一邊抬手扶了扶風帽,轉到樹後,就看見了這株她心心念念惦記了許久的曇花。
深深的夜色被月光點亮,這裡原本生著的樹已經枯萎,大半截樹幹倒下,留下一片空地,那曇花便生在這棵枯樹旁,攀附著它而生,枝葉花苞盡數搭在其上。沒有樹蔭的遮擋,月光清晰的落在眼前的曇花上。
之前垂下的花苞已經抬了起來,只等綻放。
玉灩忍不住俯身,探出食指小心翼翼的碰了碰花苞。
花苞隨之顫了顫。
玉灩忍不住笑了起來。
褚琛看著她孩子氣的舉動,也跟著勾了勾唇。
「花開了,」玉灩忽然發出小小的輕呼。
就見在月光中,一枚花苞顫巍巍的,打開了自己的花瓣。
然後,層層疊疊的綻放開。
一樹花苞,接二連三,爭先搶後的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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