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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經歷過足夠多的背叛,也見證過所有人的醜陋與美好,我從不在意什麼誤會,也不在意別人怎麼想,在我這裡,唯一需要擔心的,就是你。」
「明明是因為我的粗心大意,導致了你對我的誤解,我為什麼要因為這個誤解難過呢?」木斯特公爵輕輕嘆口氣,「我只會難過地想,如果我能少一些自以為是,多一些細心和關注,那我的女兒,就不會因為對父母產生了誤解,而難過了。」
「她一定會很開心,一輩子都為自己木斯特的姓而驕傲,而不是因為這個姓,感到莫大的壓力。」
維爾拉哽咽著搖頭,她覺得這樣想不對,但她又不知道哪裡不對。
木斯特公爵沒有出聲,他知道這場宣洩是應該的。
直到維爾拉發泄完,木斯特公爵才低聲道:「你不必介意,也不用認錯,誤會是雙向的,而當一方更加具有話語權時,那才是錯誤的根源。」
「我有錯,我用我認為最好的教育方式去教育你,卻缺少了細緻,所以你才會沒有安全感。孩子,如果我讓你足夠信任,足夠安心,你就不會不告訴我你的不喜歡了,更不會誤會我,誤會你肩上的責任,不是嗎?」
維爾拉下意識點點頭,她張張嘴想反駁,想說不是這樣的,她不認為她的父親有錯。
木斯特公爵繼續道:「你母親也有錯。」
「她和我是聯姻,她的家族落敗了,所以她沒有底氣,對我總會小心翼翼,她聽過我很多的傳聞,所以她知道,當她在我這沒有用時,她只會被我拋棄。」
「維爾拉,父親並不想騙你,事實對你來說或許很殘酷,但是是的,我一直都是這樣想的,因為我和她,本來就是利益交換。」
木斯特公爵說到自己的妻子,毫不掩飾自己對妻子的冷漠與不在意,他明白因為自己對妻子的態度,讓女兒在妻子那受了委屈。
但該解釋的他也得解釋,他們本來就不是因為愛情結合,他謝爾頓·木斯特也不是多有感情的人,他女兒也必須正視他的冷漠,才不會為他產生更多的痛苦。
維爾拉茫然抬頭,看著父親平靜無波的表情,緊張地拉住父親的衣袖:「可是,可是她說,您很喜歡您的前妻。」
木斯特公爵:「……」、
他聲音艱難:「如果你想,我待會兒可以和你說說我的發家史,孩子,你的父親是那麼地冷漠卑劣,其實我並不想讓你聽見我那些不好的過往。」
維爾拉搖搖頭:「可我想聽!」
木斯特公爵當然是同意了,不過得先扭轉孩子的心結。
他繼續分析自己妻子:「在你母親看來,她的兩個繼子,也就是你的哥哥們得到了我的看重,她見過我對你一昧的寵愛和對哥哥的嚴厲,所以自作主張地揣摩,認為只要你不爭不搶,就能一直得到我的寵愛。」
「就像她一樣,可她難以理解,為什麼你就是不一樣的,如果她足夠細心,她其實也能看出來,只是不敢想而已。可這也不是你的錯,你只是個孩子不是嗎?你沒有辦法,反抗以自我想法去對你好的父母。」
木斯特公爵看得很明白。
自從被斯克里奇點醒後,他回憶起一切的源頭,將造成一切的原因給猜測得淋漓盡致。
如果用東方的話來說,木斯特公爵更該用梟雄來解釋,他足夠狠,足夠不要命,足夠無情,也足夠有野心。
他年紀輕輕給自己掙了公爵的爵位,成為艾斯帝國不可忽視的權臣,更是結交無數的法聖,傳奇法師,和多個種族都交往密切,積累了數不清的財富。
可以說,艾斯帝國離不開他,而他離開艾斯帝國,去哪都受到尊敬,他把自己的一生,都投入到了事業中,也取得了無上的成就。
他的第一任妻子只是一個普通的平民,因為他當時也是一個窮小子,他正在發展事業,不需要別的貴族拖累他,指揮他。
他不需要依靠妻子的背景,但他需要一個家庭,證明自己擁有軟肋,讓別人放心把他當成刀。
妻子去世後,他已經小有成就,融入了貴族的圈子。
所以他選擇了有貴族頭銜但是落敗了的第二任妻子,只是因為對方足夠漂亮,也足夠軟弱,是一個不會阻礙他發展,又能帶出去的花瓶。
他總是那麼的狠心。
但當時的他也沒有料到,這個花瓶妻子生下的孩子,會給他帶來那麼大的轉變。
他親自帶著這個小傢伙,那雙紫羅蘭的眼睛仿佛會說話,不管他多勞累,看見對方純真的笑容時,他總會覺得很值得。
——他要交更多的朋友,為他的女兒保駕護航。
——他要好好培養兩個兒子,為他的女兒撐起巨傘。
可他忘了那個怯懦的妻子,忘了對方也是女兒最親密的親人,最容易影響女兒的親人。
這一切都是他的失誤,也是妻子的失誤,但絕對和女兒沒有關係。
「所以,不要責怪自己,好嗎?」木斯特公爵再一次服軟,「你要是因為父親難過了,父親才會更難過的。」
維爾拉緩緩點了頭,她從沒想過,一切都是這麼的理所當然,也那麼地令人意外,但她並沒有因為這件事,就對父親濾鏡破碎。
她是那個既得利者,她沒有抱怨父親冷酷的資格。
但她或許並不會那麼快轉變態度,她會學著,不再將一切都攬在自己身上,不要讓父親再次難以揣測她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