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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說是內向嗎,但陸廷對此不太了解。
從陸廷的童年時期乃至現在的青少年時期,所感受到的外界對於他的好感,一直是一種太過輕易的傾瀉。甚至不是傾斜,傾瀉。
嚴墨的表達欲,他的情緒,每天都到哪去了呢?
一個人還能做到那樣的嗎?
其實到這個地步的話,陸廷覺得自己能做的都做得差不多了。
距離上一次嚴墨主動已經過了許久。那之後他就變回了一塊斷情絕愛的頑石。
但真要說起來的話陸廷也想像不出嚴墨真正主動的樣子。要是哪天他忽然開口跟自己說「兄弟你好香」,想想還有點……無法想像。
回到教室的陸廷獨自趴在桌上神遊。
他臉上不帶那種慣常的笑意時,整個人雖然看著還是溫和好說話的,但總覺得有哪裡變得陌生。
陸廷腦子裡又不由想起有一天下午,那隻像白蝶般落在自己校服領子上又輕輕離開的手。
啊,說實話,他對現狀已經開始感到有點無聊了。
第32章
又一個課間。
嚴墨的同桌,站在洗手台前洗手。
水流冰涼刺骨,剛好順便用來猛澆一把在臉上,徹底刺激一下上課到麻木的神經。
五節數學連堂是要命的。高三生們有自己獨特的提神方法,強效薄荷糖,風油精還有鼻通,更甚者還有直接喝風油精嚼咖啡粉的,當這些手段都失去效用,剩下的就是這種最原始也最有效的辦法。
他洗了把臉要離開,餘光瞥見嚴墨就在旁邊洗手,他打了聲招呼。
嚴墨應了。
他低著頭洗手。
最近來廁所都會想起那天陸廷開的那個讓人無語的玩笑。
事後讓嚴墨越想越氣,後悔當初怎麼沒有乾脆踹他一腳。
真的很無聊。開那種玩笑。
此時的同桌擦了把臉上的水,他好奇問同桌:「嚴墨,你今天都不困嗎?」
嚴墨回答:「剛才有點。現在還好。」
「是嗎。」於同學關係上,他倆是同桌,於學習上,他倆是良性競爭的關係。同為學霸的同桌一聽,忍不住請教:「你好像都不怎麼犯困,怎麼做到的?」
嚴墨:「也犯困的。」
嚴墨:「但是有辦法。」
「哦哦?是什麼?」
嚴墨躊躇了一下。
他問同桌:「你有時候困了會不會掐一下手?」
「啊,你說那個啊,」這不也是每個高三生都熟的常規操作之一,跟剛才的冷水洗臉異曲同工,原理是疼了就不困了。
同桌對此發表了自己的看法和見解:「我總感覺疼那一下也沒什麼用,該困還是困。」
兩個樸實無華的學霸一起交流起學習經驗,他們一起出的廁所,邊走邊進行交談。
嚴墨建議:「手臂內側會痛一點。」
最近還算好的,要知道前一陣子的冬天是最難熬的,人起得早後又容易困穿衣服又厚。因此手臂內側是相對好下手的一塊位置。
同桌搖搖頭:「都一樣。」
「對我還是有用的。」
「或許是因人而異吧。」
嚴墨想了想:「對了,就是你掐完之後那一塊不是會青紫嗎?然後你就……」
同桌愣了一下:「啊?」
嚴墨:「啊?」
同桌驚訝地看著他輕描淡寫的臉:「你是直接給自己掐青了啊?!」
嚴墨點頭肯定:「啊。」
「我說你怎麼不困!你是用多大力氣掐自己啊?!」
「可能是我本身比較容易淤青?……」
說著,兩個實驗派已經動起手來。同桌伸出手臂,嚴墨上手一掐。
沒聽到他的聲音,嚴墨抬頭問:「感覺如何?」
嘴唇發白的同桌:「感覺已經截肢了。」
他的那隻到底是手還是老虎鉗?這是掐?這是掐啊????!
不不不,即使嚴墨說了個人體質不同,但照他這種掐法該出人命還是會出人命的。
同桌想起他剛才沒說完的話:「所以你剛才想說的那個方法是?……」
「不是有塊地方被掐青了嗎,」嚴墨接著說下去,一雙墨黑瞳仁平靜無波,像已經聞慣了血腥味的殺手:「第一次掐青之後後面就好辦了,下次就照著那塊下手就可以了。」
同桌:「有、有用嗎?」
嚴墨思索一下,嚴謹道:「比手臂內側有用多了。」
即使是同桌這種與他一樣的學習狂魔也嘶了一聲。他咽了咽口水:「一定得做到那種程度嗎?」
嚴墨:「至少要做到這種程度才行。」
嚴墨:「要是不那樣的話,一開始掐自己不就沒什麼用處了嘛。」
不上不下的態度換來的也只會是不上不下的結果。
走的路都是自己選的。
學霸們在某些方面是惺惺相惜的。同桌道:「你說得對,嚴墨。」
「嚴墨,你真的很厲害。從之前我就知道你這人自我要求嚴格。你知道我的,我平時也不經常犯困,但有時候還是會忍不住就閉上眼睛,就是戰勝不了自己的本能……」 同桌發自內心地感慨。
聽到最後一句,嚴墨:「呵。」
一聲冷笑。
同桌:「怎、怎麼了嗎?」
如果此時有收到過這種表情最多的陸廷在場的話他會馬上意識到事情並不簡單,嚴墨絕非只是在說犯困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