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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中間的那位似乎已經很習慣這倆了,也不打擾他隔空喊話,十分懂事地將身體往中間一歪,小鳥依人地靠在同桌肩頭。
嚴墨無語地轉頭去看。
陸廷笑:「給你吃~」
嚴墨看看他手上的半塊蘋果。斷面不算齊整,一看就是被直接粗暴掰斷的——但是他遞給嚴墨的一半是完整的一半,沒有被咬過的痕跡,紅亮乾淨。
嚴墨仍然有點難以置信:「掰斷了?」
「嗯吶。又沒刀。」
「徒手?」
陸廷意識到什麼,就見此時的嚴墨一向淡然的眼神中露出一絲不可置信,他心中虛榮感頓時被大大滿足了。
他勾起一邊唇角:「這個啊?也沒什麼啦,易如反掌的事兒。其實對我來說根本不是難事好吧?不是,切蘋果還需要用刀嗎?那也太弱了吧哈哈哈。」
此時一旁老八:「他裝筆呢。剛才整個臉都憋紅了。」
陸廷:「……他污衊哈,我沒有。」
老八:「牙都咬碎了。到現在腦充血還沒緩過來。咳!……」
後面是被陸廷一拳擂在了肋骨上,消音了。
陸廷笑眯眯看向嚴墨:「他放屁。我才沒有。」
嚴墨:……
老八:(還在捂肚子)
嚴墨只是看著那個沒有任何咬痕、光潔如新的半個蘋果。陸廷的手還維持舉著的姿勢在等他。
場面沉默。就在陸廷等得塊以為他又要冷冰冰說一句「不要」把他打發的時候,嚴墨忽然抬起那雙安靜的眼睛。
「手怎麼樣?」
換做陸廷愣了下。他眨了眨眼。
指甲受傷不比其他地方,要完全痊癒十分費時,只能等它慢慢長好。
嚴墨是在想他剛才一用力,剛受傷的地方會不會又崩開了。
他這是在……關心我?
驀然收到來自嚴墨的關心,陸廷還有點受寵若驚:「小意思,沒怎麼樣。」
嚴墨默默看了眼他包著紗布的那隻手。還好,也沒出血,看著就不像有事的樣子。
陸廷的手再試探性地重新把半個蘋果舉起來遞給他時——
嚴墨:「不要。」
陸廷:……
好令人熟悉的乾脆利落。
「為什麼啊?」
「為什麼不要啊,嚴墨?」
陸廷隔著中間一個人的座位問他。語氣誠懇,眼神清澈,像是真心求教,為什麼嚴墨不肯要他的蘋果。
為什麼?這個問題該嚴墨問吧,他才想問陸廷為什麼呢。
他不說話地轉回身,繼續寫自己的作業。
看著前前排那個筆直的背影對著他,手中的筆頭又開始簌簌地動起來,陸廷也放棄了。
那天的半個蘋果最終還是進了他肚子裡。
嚴墨低眉凝視著自己的試卷,手中的筆寫著寫著,逐漸停下了。
他看向自己握著筆的右手。
上次自己的袖子稍微靠近他一點,陸廷不是都嚇成那個樣子了嗎?
自那之後嚴墨就儘量注意,不會再在突然的情況下主動伸手去碰他靠近他了。
反而在那之後,主動靠近他、和他相處得一如既往的還是陸廷。
但陸廷本身就是個讓人摸不著頭腦。
那雙狹長深邃的眼睛一彎起來,沖他一如往常地笑時,嚴墨就看不懂了。
對陸廷這個人,嚴墨總是看不懂他的。
為什麼?
對一個暗戀自己的人這麼好真的可以嗎?
*
還真是嚴墨怕什麼就來什麼。
時間來到第二天。
十分尋常的主課連軸轉的一天,課程表來到早上第三節課下課。嚴墨的同桌側身從座位出去倒水。他回頭看了正一動不動地趴在桌上休息的嚴墨一眼。
「嚴墨,你今天早上課間全都在睡覺啊。還好嗎?」
上課時間嚴墨倒是看不出有異,坐姿端正一如既往。只是一到下課,他的同桌嚴墨就跟瞬間被拔走電池似的,人倏地倒在桌上就起不來了。
大課間也在桌上趴足了二十分鐘整。他記得嚴墨以前可沒有這樣過吧。
被他一問,趴在桌上那個有氣無力的背影也聲音悶悶地回:「……嗯。我沒事。」
因為課間本來就有不少人在趴著補眠,所以他在其中倒也不突兀。
同桌離開座位上去前面打水了。
就是今天有點不在狀態而已,嚴墨確信。這是正常的情況,一個學期下來誰還沒有一兩天不在狀態的時候。
或許是今天有點兒累還是本來就沒休息好的緣故,等他歇一會兒就好了。
此時的嚴墨心裡還心心念念惦記著自己未完成的卷子和練習們。
對嚴墨來說,這點小問題,只不過是在他原有的日程里加上一項「克服狀態不好」的任務而已,後面還排著其他待辦事項,一切該如何還是如何。
他只想著睡醒能趕快恢復狀態。
好有精神可以接著做題。
今天效率不高,進度已經落後了……
嚴墨趴在自己手臂上,整個人窩成一團。看著就像是睡熟過去了似的,除了隨著呼吸微微起伏的肩膀,就沒了其他動靜。
奇怪。 嚴墨此時心裡還模模糊糊地在想,今天的氣溫原本就有這麼冷的嗎?
明明他還聽到後排老八在抱怨學校都這個時候了還不發空調遙控器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