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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墨看著他問:「你到底想幹什麼?」
唯獨在周圍的嘈雜中,他一道沉靜的聲音十分突出。語氣都不一樣了。
「怎麼了?」陸廷揚起笑:「我平時不都一直都這樣嗎?」
「……」
這人忽然就放棄掙扎了,就那麼維持被陸廷摟在臂彎里的姿勢跟他說話。
「不知道你想幹什麼,但你不用突然特地對我這樣。」嚴墨說:「我又沒有誤會你什麼。」
這一句語氣不大一樣了。有種很有他本人風格的冷淡漠然。
聽著他的話,仗著嚴墨沒看過來不知道現在自己的表情,陸廷眯了眯眼睛。一副持保留意見的表情。
「還有就是昨天的事情。」嚴墨說:「說過了,但我再說一遍。當時只是因為情況緊急而我又剛好有創可貼,人太多擠不進去,才那樣的。」
不管他是出於補償心理還是別的什麼助人為樂心理,嚴墨都不需要。
他已經足夠難堪了。現實里就不需要陸廷再體貼地反過來替他保護他那顆可憐巴巴的自尊心了。
他也對自己做過的事情不感到後悔。
即使再來一次,看到陸廷受傷的手,嚴墨還是會忍不住擠進去給他送創可貼的。
因為是陸廷。
兩人對視一眼,嚴墨扭頭收回了視線。
哇。陸廷心想,嚴墨肯定不知道他自己現在是副什麼模樣。
眼神躲開得太明顯了。兩人眼神短暫相貼的片刻,這種下意識的一觸即分。
你都不敢直視我。
「總之就是這樣。你別多想。」嚴墨道。
一陣風吹過,教學樓下幾棵樹的樹葉一起搖曳起來,好一陣細碎婆娑聲。沙沙地在兩人頭頂響起。
「好。」陸廷答應他道:「我不多想。」
陸廷不再執著於跟他勾肩搭背哥倆好地那樣走路,鬆開那條手臂,嚴墨回歸自由,緊繃的肩膀這才又放鬆開了。
嚴墨掀起眼皮,輕飄飄地看他一眼。
陸廷與他對視上。忽而彎起唇角,輕笑起來。一撇酒窩像是新月一樣掛在少年微笑的頰上。
上樓梯時嚴墨就走在他前面。
陸廷在後面望著他的背影似有所思。
他在想,其實嚴墨一開始就預料到會這樣嗎?
他的意思是,哪有人開啟一段暗戀的時候,是打一開始就把註定無果的結局也一併考慮進這段關係里去的?而且嚴墨對他的喜歡有多沉重他又不是不知道。
但說不定嚴墨還真的會。他就是這樣的人。
他曾經以為嚴墨是一位意志力非同常人而是像鋼鐵一樣的船長。
但不是的。船長只是清楚地認知到並接受了這趟航程的結局而已。
他這樣坦然淡漠到甚至都有點瀟灑的作風,簡直就像是在對今天做了一圈無用功的陸廷說「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好了」。
他不需要陸廷為他做那些。
誰也別來打擾他。包括被暗戀的陸廷本人。
到頭來,這不是弄的像只有他在團團轉一樣嘛。陸廷想。
他小跑幾步,追上了前面的嚴墨。
「嚴墨,你將來想考哪所大學啊?」
嚴墨:「幹什麼?」
陸廷:「沒有。想祝你考上心儀的好學校。我真心的。」
他知道嚴墨會考上的。
嚴墨:「謝謝。」
嚴墨:「我會的。」
第37章
嚴妍:「聽說你們班陸廷被人打骨折了?」
嚴墨心累:「…你從哪聽的消息啊。」
嚴妍:「啊?不是嗎?挺多個版本呢。」
嚴妍:「怎麼了嚴墨,你不吃水果嗎?今天看起來這麼沒精神。」
她一邊說話一邊嚼嚼嚼,看著此時此刻,課桌對面的嚴墨單手撐著額頭,一副精神懨懨的模樣。
不知道。嚴妍表示不關她事,今天吃晚飯後她去門衛室拿家裡送來的東西,提著水果上來找人的時候就看到他這樣了。
嚴妍借了嚴墨前桌的座位坐。
和其他時刻都在爭分奪秒做題的教室不同。傍晚時分窗外天色漸暗,還沒開燈的教室氣氛十分祥和寧靜。大家該吃飯的都去吃飯了,時間難得慢了下來。
兩人中間放著一盒水果。家裡給他們兩個高三生帶的。
嚴妍是吃得很爽,她拿竹籤子插起一塊芒果:「你吃啊,一次性吃完它,快。」
嚴墨疲憊地抹了把臉。
嚴妍:「原來你也是會這麼萎靡的,我還以為你每次都能那麼灑脫呢。那我真的會覺得你情根被挖了的。」
——真要挖也是他親手挖的。
嚴墨恨恨想道。
是這樣的,儘管整個暗戀事件的當事人全程在陸廷面前似乎都表現得很沉著冷靜的樣子,但嚴墨想要世界毀滅的心情是沒有絲毫改變的。
很可惜,他的心姑且還是肉做的。
嚴墨是個能為自己有沒有臉紅這種小事就跟他一直犟到現在從不服輸的男人,那件事之後, 昨天對陸廷的沉著冷靜都是他在硬撐。
現在好了。重新將事情半挑明之後,現在他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跟陸廷相處下去了。
為什麼自己當時會沒有忍住跟陸廷說那些有的沒的呢……
總之他們之間也不會是像之前那樣的狀態了。變得不尷不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