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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廷縮著脖子笑:「哎呀。」
收放自如。跟剛才判若兩人。
老八沉默兩秒,伸手摸上他的額頭。
「不是,我認真的,你真有病啊?」
陸廷笑笑甩開他的手。
他聰明地沒有選擇跟這群人講大道理,或者是當面撕破臉。
畢竟這是一群你說他們低級,他們還會反過來罵你裝清高的人。
一群高中男生約等同於一群猴子。不,也沒什麼兩樣了。也因為猴群效應,他們崇拜當下的強權。
換做別人發火或許還沒這麼大威力,但陸廷不同。所有人都願意聽他的。
最一勞永逸的法子是讓他們以後避開再聊這種話題就行了。
當時要真是當面撕破臉,或者直接當眾指著他們其中任何一個罵,非但解決不了問題,吃力不討好,反而還會使矛盾激化。所以把事情演變成個人矛盾就行了。
沒辦法,所以他剛剛才臨時抓了老八開刀。
當時的情況也來不及商量了。雖然有點對不起他,但要是這麼做一次,那些人自然就會看眼色了。
此時的老八還疑惑著,原來剛才這人沒真生氣啊。
仔細一想,剛才的陸廷無論神情還是什麼看著都是挺嚇人的,就是唯獨眼底沒有半點動怒的模樣。老八自己也在氣頭上,倒是沒怎麼在意。
合著就自己一個是真上頭了?不想還好,這一想老八更氣了。
但這會兒的他窩火又狐疑地看著陸廷:「你幹嘛突然這樣?吃錯藥了今天?我差點以為你真是gay的了你知道嗎?我還心說怎麼以前沒看出來呢……」
「哈哈……」
果然還是會引起懷疑。
但做到這種程度應該就可以了吧?陸廷心想。
事情解決是解決了。但陸廷也沒什麼太大反應。他一副興致缺缺的樣子,後半節課老八跟他說話也沒理。
*
一節課下課。一聲椅子的拖拉聲,身側座位空了。老八一邊痛苦地舒展著筋骨,一邊往外走。
他出去玩了。
陸廷還獨自留在原位。
他手中垂著頭像正在看書,另一隻手臂支著腦袋的姿勢。一眼看上去就是一副與平常無異的模樣。
但如果這時候有人特意自下而上地抬頭看一眼。
就會被陸廷那張臉上此時陰騭的表情嚇一大跳。
陸廷聽著耳邊吵嚷不休的下課動靜,心裡又罵了句髒話。
操。煩死了。全他媽的傻逼。
為什麼他非得跟那種玩意兒是同齡人不可?有病一樣,讓人只想一拳下去直接把那些嘴臉砸爛算了。操……煩死了。
握著筆的手背上用力到青筋明顯突起。他下頜線繃緊了,在狠戾地咬著牙。
怒氣不會轉移或消失,只會在他心裡像火上澆油那樣瘋狂燎燒一切。
說實話,這看起來已經不像是平常的陸廷了。
和他臉上慣有的那種春風和煦的笑意相比完全就是兩個人。
他閉眼遮掩住眼底陰沉一片的神色。極其煩躁地單手將課本一甩。
前方有一個身影在空位置上坐下來。
他身上有種乾淨的味道和別人不一樣。
陸廷能辨認得出來。
但他仍舊沒有抬眼,只是維持那個姿勢。垂著頭也看不清此刻表情,反正看起來就冷冰冰的不想理人。
嚴墨在自己後桌的位置上坐下來。
現在他跟陸廷是前後桌。兩人面對面。
雖然人坐是坐在這裡了,嚴墨仍然不知道應該對他說什麼。
其實他更想對陸廷說不必那樣做的。他對那些話又不在意。
什麼都不說好像又不好。
兩人之間充斥著下課的吵鬧背景音,沒人說話。嚴墨抬眼看向陸廷。
對面的人從頭到尾都沒有抬頭的意思。
察覺到嚴墨的視線,下一秒他冷冷撇過頭,沒好氣的拒絕姿態。
動作多少有些生硬了。因為陸廷扭頭到一半,忽然想起來對面是嚴墨。
但他本意並非想甩什麼臉子。雖然看起來就是那樣,但不是的。到底還是年輕,他在嚴墨面前有點形象包袱。
他就是無端感覺自己在嚴墨面前這樣挺丟臉的,下意識就將頭撇向一旁。
這下好了。陸廷本就煩躁的內心更煩躁。剛才甩臉這一下,嚴墨不得生他氣生到明年?
耳畔下課班裡的說話聲聒噪不休。
隔了一會兒,陸廷再轉動眼睛,他無聲朝前面一瞥。
人還在。
他沒走。
嚴墨本來就還在看著他。
陸廷看過來時,兩人視線一觸,彼此無聲相融進對方的眼睛裡。
嚴墨望著他。
陸廷親眼看著眼前的人勾起很輕的一笑。
當時眼前的畫面都跟著他的笑明亮了一瞬。嚴墨的背後有發光的粉色的泡泡在飄。
陸廷眼睛盯著他看,唇角被迫染上笑意。
果然是一種他夢裡想像不出來的好看。
以下是兩個面對面還在相視而笑的人的對話:
陸廷硬邦邦問:「笑什麼?」
嚴墨:「你笑什麼?」
陸廷:「那你笑什麼?」
預備鈴打響了。嚴墨要把座位還給人家,他站起身。
陸廷在後面,他還有些意猶未盡,人朝前趴在桌上喊他:「別走啊。你剛才笑什麼啊,嚴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