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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姐表情變了又變,最後拉著季余在沙發上近距離的坐下,「你和商總之間是出了什麼事嗎?」
季余沒有多說,只簡單的略了過去:「沒什麼,一點小事。」
紀姐盯著他,臉上愁眉苦臉的:「那你能告訴我你辭職以後打算去做什麼嗎?」
季余:「去做野外攝影師,我已經聯繫好了國外的一個團隊。」
紀姐不贊同的搖頭:「野外攝影師有多辛苦我就不說了,你跟著國外的團隊,搞不好是要沒命的知道嗎?」
「野外,沒有你想的那麼好。」
脫離了人類環境,野外很多瘧疾肆意傳播,甚至原始森林那些地方還有大量人類沒有辦法應對的自然疫源性疾病,還有很多都是急性的。
被不起眼的蜱蟲盯上一口,可能人就沒了。
還有惡劣的自然環境,寒冷,低溫,暴曬,脫水,自然災害下的沙塵暴,雪崩等等,紀姐隨便說一個出來都能要人的命。
更別提一些無人區,還是天然的犯罪場所,在那裡死亡,就是真正的悄無聲息的死去,廣袤大地,沒有監控,沒有人煙,誰都不知道人是怎麼死的,屍體會成為禿鷲們的狂歡。
季余輕輕的笑了下:「沒有關係,人終究是會死的。」
紀姐震驚的看著他,從季余的神情中看得出來,他是真的不在乎,不是年輕人賭氣衝動。
她張了張嘴,「我一直以為你只是有些內向,季余。」
想做野外攝影師可以解釋成想逃離人群。
但現在紀姐隱隱感覺到,在季余平靜的表面下也許是厭世的。
可季余偽裝得太好,沒有人發現他心裡出現了問題,在靜靜的腐爛流膿。
「這些話我會一五一十的告訴商總,」紀姐有些想抽菸了,忍了忍,「季余,你這樣是不行的,有沒有想過多交一些朋友。」
季余像是在發呆,沒有聽到她的話。
紀姐以手做拳,在他額頭不輕不重的撞了下,「聽見我說話沒。」
季余表情遲疑像是在思考:「你說你會告訴商遠舟…」
他突然想起一件小事,一件很小很小,不起眼的小事。
那天早上,他提前出門離開別墅沒有吃早飯,紀姐碰巧多買了麵包,說看到他來得這麼早,猜他可能沒吃早飯,交給了他。
那時候季余道了謝,因為這點小幸運糟糕的心情也好了些。
可現在…
他想到了郵件里那句話:你身邊也許有人在監視著你的行為告訴商遠舟也說不定。
有可能是他多心了,但季余還是決定試探一下。
季余開口道:「商遠舟讓你盯著我對嗎。」
雖然是疑問句,但季余的語氣很篤定,目光緊盯著紀姐,「你不要想著騙我了紀姐,他做的那些事情我都知道了。」
紀姐張了張嘴,開啟又閉上,最後投降似的舉起了手:「其他事情我不知道,但是他確實是讓我多照顧你。」
她伸出手掰著手指道:「也就是說一說你每天的上班情況,和誰接觸得近,大部分時候都沒有細說,只有你不高興或者開心的事情會詳細些。」
但季余每天都很平靜,和每個人都保持著距離,其實也沒有說過什麼。
季余沉默了,久久的沒有說話。
在這種讓人發毛的沉默中,向來大大方方的紀姐也有些不自在了,「這件事是我的錯,你不要生我的氣,你安心留下來工作,以後不會有這種事了。」
季余:「我沒有生你的氣,紀姐,我辭職也和這件事沒關係。」
「我真的要走。」
紀姐嘆了口氣:「我最開始還覺得他這樣做可能不太好,但現在,我覺得商總沒有錯。」
「為什麼?」季余很輕的反問著。
紀姐正色道:「他真的很關心你,而你需要這份關心。」
季余搖了搖頭:「我不需要,你覺得我漠視自己的生命嗎?」
「不是的,」季余認真道:「人本來就會死,如果死在野外攝影的路上,也是為了我一生嚮往的事情,那在你看來可能死得太沒有意義。」
「但原本死亡就只是生命的另一種形式,也許我死後,風會把我的靈魂吹向曠野。」
紀姐幾乎要被他說服了,可隱隱又覺得不對。
季余才二十多歲,一個人怎麼能在最是生命熱烈的時候,在這個世界上像是毫無牽掛,隨時可以離去。
他仿佛是和這個世界隔開了,對人對事都太過疏離。
紀姐曾經也覺得,以商遠舟的身份,無論怎麼看都是季余高攀了。
可現在她卻開始懷疑,這樣的人,商遠舟真的抓得住嗎。
紀姐不知道該怎麼說,她插手不了兩個人的感情,只能說出自己內心最真實的想法:「商總他真的很愛你。」
辦公室里的氣氛靜默了一瞬,片刻後季余低聲反問:「他讓你監視我,把這個叫做愛?」
他明明是在譏諷,可話中卻透著濃重的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