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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余的確確認過了,甚至大概知道是誰發了這封郵件。
對方沒有暴露一點自己的信息,郵件也是匿名,但季余不是真的傻子。
郵件里提了很多事,卻單單沒有提及一切的開始,那場被他「偷聽」到的,商遠舟被老爺子生前趕出老宅,家裡其他人蠢蠢欲動的談話。
那場談話就有商遠塵,如果一切都是假的,那商遠塵勢必知道他和商遠舟結婚的事情是合約。
他還記得,那天拍騎在馬上的照片時,商遠塵也在那裡。
而且郵件的發送時間,碰巧就在生日的第二天,季余在公司見了商遠塵之後的一天,也就是昨天,大概是那時候他的反應,讓商遠塵看出來了兩個人的感情升溫。
才會選擇在見面之後就發了那封郵件過來。
這封郵件不能對商遠舟的事業造成任何損失,但對方還是發了。
多虧了那些電視劇,季余猜商遠塵大概是嫉妒,單純的見不得商遠舟什麼都能擁有,想破壞。
他沒有按照郵件里的要求,對這封郵件守口如瓶。
季余不是聖母,他明白商遠塵此舉的本意是惡劣的,不會單純到跑去感謝對方替他揭露了真相。
誰答應了要跟他做這個約定?
商遠塵也許是霸總文里降智了的惡毒配角,季余卻不是真的單純善良的小白花。
未免也把他看得太天真了。
但這些,在此刻都不是最重要的。
季余心情很亂,腦子也很亂,不受控制的想了很多,他快要在這裡待不下去了。
他不是一個話多的人,也不是一個愛把事情說透說盡的人,此刻卻控制不住紊亂的情緒。
季余閉了閉眼,語氣諷刺:「你真的很了解我。」
「怪不得連我的愧疚都能算進去。」
「我很傻是嗎,那麼簡單的騙局開頭,我都信。」
「你一點兒不傻,你只是涉世未深。」商遠舟想靠近,季余卻後退著躲避。
他站在原地,看著跨不過去的距離苦笑,「是我錯了小魚。」
一個剛畢業不久的大學生,哪裡懂公司的運轉,被輕而易舉的哄騙在正常不過了。
季余搖了搖頭,「你回來之前,我還去問了那個阿姨。」
「她是在你住進那個二居室才被請來的鐘點工,之所以會到別墅,是因為我是嗎?」
「因為那個監控需要解釋,因為我把她認成了眼線。」
他竭力抑制,還是壓不住自己的憤怒:
「看我像傻子一樣替你的處境擔驚受怕,看我因為你的一句別打草驚蛇,就不敢去問,天真的相信你,以至於這麼簡單的謊話還需要別人戳破我才明白自己被騙了。」
季余做了幾個深呼吸,才把抵住喉嚨的哽咽哭腔咽下去,用盡了質問的氣力:
「商遠舟,我不是你棋盤上的玩具。」
「從最開始在酒會上遇到你,到墜馬,到季博瀚,季禾軒,到安年,你有對我說過一句真話嗎?」
商遠舟看著他,喉間已有血腥味湧上,一句話隨著血沫從心底涌到嘴邊:「我愛你是真的。」
季余的眼淚在瞬間就流了下來,他眼前模糊一片,不知道他和商遠舟誰更可憐。
「愛我,所以要騙我,傷害我,這世上沒有這樣的道理。」
商遠舟從未有過如此慌亂的時候,他試圖解釋,可張開嘴又無力的合上,事情是他做的,他想解釋,但好像也沒有什麼能解釋的。
唯有一件事,「小魚,你從馬上掉下來的事情不是我做的,我不會拿你的安全去冒險。」
季余願意相信墜馬的事情不是商遠舟做的,那封郵件里提到的每件事都有切實能查的證據,唯獨墜馬只有一個似是而非的聊天記錄。
可是……
他看著商遠舟,緩慢的搖了搖頭,「我想相信你。」
「可是我分不清你哪句話是真的,哪句話是假的。」
季余的話像無形的利刃,刺入商遠舟的喉嚨,攪得喉管鮮血淋漓,說不出一句話來。
「墜馬是不是你做的都不重要了商遠舟。」
季余不知何時已經不哭了,他臉上還帶著濕熱的淚痕,眼神卻已經冷淡了下來:「我們離婚吧。」
商遠舟的臉色在瞬間陰沉了下去,「離婚你想都別想。」
「沒有到不可挽回的時候,是我騙了你,但只要你願意,這些都可以是真的。」
「我們的結婚證是真的,從戀愛到婚禮每一步都是真的,只要你願意。」
「沒有真的!」季余的胸口劇烈起伏著,他咬著牙看著商遠舟,一字一頓的說道:「我—不—願—意。」
半年,他演了半年的戲,在所有人面前像個跳樑小丑,那麼天真的相信著商遠舟。
出醜季余可以不在意,但欺騙算計不行。
他的感情每一步都是被算計來的,到現在,季余甚至無法說清楚,自己對商遠舟有沒有真正的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