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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鴻信點點頭:「可。你辦事一向仔細,我很放心。切記,不留活口,必要時可以放火。」
看來剛才試探袁厲口風失敗了。聞丹歌心中瞭然,看著他獨自一人進入茅房後便隱去聲息埋伏到暗處。
據保鴻信所說,袁厲比他們更急所以一定會搶先下手。那麼只要保鴻信先受傷,後面無論鬧得多大都能推卸責任。妖都沒有律法,有的只有各坊各派間脆弱如紙的盟約。
果然,茅房裡傳來保鴻信的悶哼和打鬥聲,聞丹歌迅速起身,迎魁如一柄月光刺破黑暗,霎時雪花四濺,清冷月光墜入血泊。
保鴻信傷的不重,剛才那一擊他原本能夠避開,為了留存對方先下手的證據臉上才硬生生挨了一刀。他抹了把臉上的血,確定沒有下毒後露出勢在必得的笑:「袁厲老賊,你命休矣。」聞丹歌沒有出聲,盡職盡責地保持沉默。按照計劃,接下來倆人應該互換衣服,由她扮演保鴻信繼續吸引仇恨,而保鴻信則裝成她回到廂房向袁厲稟告「有刺客」。袁厲若是和他走,他便能兵不血刃拿下霓裳坊;若是不和他走,則會死在今晚的暗殺之夜。
倆人都穿得簡單,不到一息就完成了喬裝。聞丹歌隔著門靜靜聽了會,比了個「二」的手勢,意思是外面有兩個人。
保鴻信深吸一氣,點點頭示意她可以開始了。聞丹歌握緊迎魁,一腳踹開門,在刺客反應過來之前拿下一人首級。後面倆個見「保鴻信」如此生猛,紛紛使出十二萬分的力氣與她較量,以至於遺落了從另一側出走的,真正的保鴻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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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廂內,絲竹管弦聲繞樑不止,幾個舞姬離了袁厲圍在金庚身邊,添酒助興:「金護法真豪爽!」「金公子實乃俊傑!」「哎呀全都喝光了呢!比剛才那個榆木疙瘩似的小毛孩強多了!」
或許是最後一句戳中了心窩,金庚再起一壇,一飲而盡。幾個美人連連稱讚,依偎著他爭寵起來。金庚哈哈一笑,展臂將四人攏進懷中,親完這個又去親另個:「美人、心肝,別鬧,你們誰傷了誰,我都心疼!」
袁厲見他已經喝得神志不清,抬手叫停了絲竹,捻著佛珠笑眯眯道:「真是青出於藍勝於藍,雛鳳清於老鳳聲。想當年你父親在你這個年紀,不過兩壇梨花白就倒啦。」
憋屈了這麼久終於得到他一聲誇讚,金庚心中激動,拍了拍胸脯保證:「袁、袁叔,不是我和您吹!整個鴻運幫、不、整個妖都,就沒有人比我更、更能喝!您別說兩壇梨花白了,就是二十壇二百壇!也、也不在話下!」
這番話引得舞姬們又殷勤了幾分,紅袖添酒餵到他嘴邊。金庚來者不拒,直喝得面紅耳赤。袁厲端了一盞茶,吹了吹上頭漂浮的茶沫,狀似不經意地開口:「哦?難道在鴻運幫中,二弟不管你們喝酒?梨花白隨便喝?」
金庚像是終於找到了可以抱怨的地方,不吐不快:「哪能啊!管倒是不管,但這梨花白哪裡是隨便能喝到的?說出來也不怕您笑話,今個兒,還是我今年第二次喝!」
「第二次?幫中原來艱難至此了嗎?二弟為何不肯與我說?」袁厲大驚,金庚猛地點頭:「我沒資格過問那些,只是瞧著手底下的兄弟越來越少,多少也能察覺一些。」
「唉、唉、唉!」袁厲連連嘆氣,不住搖頭,「沒想到我們兄弟三人,生疏至此,想當初也曾......罷了、罷了,物是人非事事休,我也老了。」
聽著他的嘆息,金庚的酒也醒了些。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身上沒有力氣,現下連掀眼皮都有些吃力,更別說辨別袁厲的話:「袁叔您也別太擔心.....老大說了,只要您肯把這塊地方傳、傳給他,他定然好好給您養老......」
袁厲冷笑一聲,揮袖讓舞姬把這個爛醉如泥的蠢豬抬下去。應落逢所在的樂師隊伍也都沉寂下來,靜靜等待他的指示。
「給我養老......他保鴻信真是好大的口氣!偌大霓裳坊難道無人了嗎?需要他一隻臭狐狸指手畫腳!」「嘩啦」一聲,價值連城的瓷盞碎了一地。一個舞姬不顧滿地碎片,伏身道:「保鴻信已被困住,他身邊那個南景往這邊來了。」
「嗡——」一聲錯弦琵琶傳來,袁厲皺了皺眉,沒有理會樂師隊伍里的異樣,吩咐下去:「南景於我有用,先留下。保鴻信和金庚都殺了。」
「是。」明暗處幾十道聲音齊齊答覆,應落逢抱緊琵琶,屏息凝神。
門被人從外面粗暴地推開,袁厲眼角的笑紋還未展開,在看清楚來人是保鴻信後徹底僵住。
「大兄!快走!有刺客——」保鴻信頂著半張臉的血,哭的血淚模糊,一上來就拉著袁厲往外走。袁厲穩了穩心神,道:「二弟稍安勿躁,你的臉上是怎麼」「來不及了大兄!此地不宜久留,快隨弟弟走!」他哭得情真意切,偏偏手下力氣也不見小,袁厲被他托到門口,趕緊朝樂師隊伍使眼色。
一個持笛的樂師走出隊伍,還未上前便被保鴻信喝止:「站住!我認得你!你與那些賊人是一夥的!」
袁厲一怔:「二弟你或許是認錯了,此人在樓中多年」「大哥無需多言!時間緊迫,謹慎些也是應該的。你們若是清白便退後!退後!」不知什麼時候,保鴻信拾起了地上的碎瓷片,威脅似的朝樂師揚了揚。樂師唯恐他會傷到袁厲,猶豫著不敢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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