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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丹歌擺擺手,先檢查起他的傷勢:「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他解釋,「你是來參加家宴的吧,留在這裡比較安全。」
「安全?」她不解,「出什麼事了嗎?」
少年垂下頭,緩緩鬆開手臂,給她看懷裡的東西:「宗里丟了東西......但這個是我自己掙來的!他們找不到賊人,便想捉了我去替罪。」
只瞥了一眼他懷裡的匣子,聞丹歌便收回目光,改為打量他身上的傷。其實從外表來看,除了衣衫髒了點皺了點,看不出他挨了打。
這點聞丹歌大概能猜出來:到底是宗主的兒子,雖然是排在很後頭的庶出,其他人欺負他時不敢留下明顯的把柄。
他吃得不好,傷藥也用不起好的,又三天兩頭的捱一遭,就像牆縫裡的野草一樣。
聞丹歌不是同情心泛濫的人,先前她照顧他只是順帶,是因為應禮順便漏了一點關心給他,自然不能次次及時趕到。但這一次,她無比慶幸自己趕到了。
「那你呢?他們既已盯上了你,放你一個人回去豈不是更危險?」她決心要送他回去,少年掙扎了幾下,拗不過她,只好作罷。
偏在這時,聽見一牆之隔的雜役說:「人還沒找著?少宗主可是特意吩咐過那位來!」
應禮?他在找誰?
聞丹歌動作一頓,少年的耳力沒有她那麼好,問:「怎麼了?」
「人是我領過來的!就一定在這!」「那她能跑到哪裡去?」
她聽出後頭說話的那個人就是領她過來的下人,應禮竟是在找她?這下可兩難了。少年早就習慣看人臉色,一眼便看穿她的為難,低聲道:「你要有事的話就先走吧,我一個人也可以。」
他要是不說這話,聞丹歌或許能狠下心一走了之。可他開口才說了一句就咳嗽不止,脆弱得風一吹就會散的模樣,她哪裡能放心?
當下便扶著人起來往他住處方向走:「我能有什麼事?你的傷要緊。」
少年輕輕「嗯」了聲,面上不自覺流露出淺淺的笑。然而這笑沒能維持多久,就在路過筵席的時候,被裡面傳來的樂聲打斷。
家宴,家宴。庶子是不屬於這個家的。其樂融融、歡聲笑語是不屬於他的。
身上一陣一陣的疼。他垂下眼睫,又抱緊懷裡的匣子,小心翼翼地把身體往她那側傾斜了一點。
他發誓,只有一點點。
聞丹歌卻在他靠過來的瞬間突然停下腳步。因為有什麼毛茸茸的東西,蹭到了她的脖頸,撩起一片酥癢。她側過臉,恍惚中看到少年頭上冒出了一對耳朵?
他忙站直身,問:「怎、怎麼了?」
一眨眼的功夫,耳朵又不見了。她只當是自己看差了,想起還有地契沒給應禮,對他道:「你在這裡等我一下,我馬上回來。」
他也不問她要去幹什麼,乖乖點頭。她猶不放心,往他懷裡塞了張符紙:「要是有人欺負你,你就把它撕了。我感應到就會過來。」
「嗯。」他把符紙和匣子一起收好,目送她離開。
看著她邁入那片笙歌里。
家宴上,應禮作為少宗主,向來是眾星捧月萬眾矚目的存在,但今天他卻沒什麼心思理會這群人的吹捧。
下屬在他耳邊匯報:「少宗主,派出去的人被打回來了。」
他皺眉:「一群廢物!連個沒有修為的雜種都打不過?還養著他們幹什麼!扔出去餵狼!」
這狼可不是普通的野狼,是應禮花大價錢買來的蛛狼,養在御獸峰最僻靜的角落。蛛狼食人,據說連魂魄都能啃乾淨!
下屬不禁後背生寒,戰戰兢兢道:「他們說、半路冒出個人,不分青紅皂白將他們打了一頓!」
「那小子還有幫手?」應禮冷哼一聲,「無論是誰,兩個一起捉了打!」
「是!」
下屬領了命出去,剛巧與聞丹歌擦肩而過。聞丹歌頓了頓,嗅出他身上的氣味有些不對勁,卻說不出來哪裡不對勁。
刃毒不僅會擾亂心神,還會影響人的五感。她一時分辨不了,也就沒放在心上,一心只想把地契給了應禮就走。
但她忘了,應禮這會可忙著,哪裡有空見她?
倒是旁人先認出她來:「喲?這不是少宗主那位未婚妻嗎?怎麼坐得這樣遠,快來快來,坐你三姑婆這邊來!」
聞丹歌正愁離應禮太遠,見那位「三姑婆」熱情,便走了過去。席間的宗主夫人原本在和賀蘭時說笑,聽見她們這邊的動靜就收了笑,不咸不淡道:「柳夫人慎言。修言可沒有婚約在身,你莫要污了人家姑娘的清白。」
柳夫人確是方寸宗宗主的三妹妹,聞丹歌若是與應禮成親,叫她一聲「三姑婆」也沒錯。可柳夫人後來嫁給了楊柳宗一位長老,兩宗不大對付,她從此與娘家鮮少往來,據說宗主夫人最不喜這個小姑子。
聞丹歌被柳夫人牽著手,也沒反駁,正努力回憶著關於應禮家複雜的人際關係。應禮也發現了她們的爭執,卻絲毫沒有調停的意思。
他漫不經心地想著,女人家總是這樣,為一些雞毛蓀皮的小事糾纏不休,縱是母親也免不了俗。就該讓聞丹歌吃吃苦頭,她才會知道他有多麼「降尊紆貴」,他待她有多好。
「是麼?」柳夫人也不惱,褪了手上一隻鐲子送給聞丹歌,「我瞧著這姑娘是個好的,修言若是無意,我可要替楊淮打聽打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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