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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你懷疑我是對的。」聞丹歌盤起腿,掰著手指和他細數自己身上的疑點,「第一,從前那麼多年,你從來沒聽說過應禮有婚約吧?那麼我突然冒出來說應禮是我的未婚夫,是不是十分可疑?」
應落逢搖頭:「那是因為當初定下兩家婚約的老人已經去世......」
「那我領了懸賞出去屠妖,結果跟著的人都沒回來呢?」
他耐心解釋:「我聽莫前輩說了,是因為妖獸兇狠,莫前輩路過將變成木偶的弟子都帶回去......」
聞丹歌見他始終不懷疑自己,急了:「那我的來歷呢?我從來沒和你說過我是誰、我來自哪裡、為什麼明明方寸宗測出來只是築基卻遠超他們的水準,這些,你都沒好奇過嗎?」
這次應落逢遲疑了一會才說:「來歷對我而言並不重要。名字和家世不能自己選擇,你誠心待我便足夠。至於方寸宗只測出築基水準......如果不是你刻意藏拙,那大概就是測靈石沒遇過這麼高的修為,出故障了。」
聞丹歌猛地點頭贊成他的說法:「那塊石頭太老太舊,我怕一不小心把它弄壞。」她慢了半拍反應過來,「不對,你怎麼也一個勁的附和我啊。你還說我信任你,你不一樣嗎?」
應落逢啞口無言,忽覺他們兩個互相道歉的場景十分滑稽,忍不住莞爾。於是順理成章的,聞丹歌又一次看呆了。
真不能怪她啊,這麼一張俊臉誰看了不迷糊。目若朗星,如風梳柳,郎艷獨絕。笑起來的模樣比白金一束的焰火還好看,如果腦袋上有一對絨絨的耳朵就更好了......好想讓他做自己的相公啊......
她敲了敲自己胡思亂想的腦門,在芥子袋裡掏了掏。應落逢好奇地湊過去,問:「這是什麼?」
她攤開手掌,是一支細長的焰火筒。應落逢自孩提時就沒玩過這個,眼裡閃著雀躍的光。聞丹歌把東西交給他:「你要試試嗎?」
「要怎麼做?把引線點著嗎?」他隱約記得焰火綻開時會發出巨響,還未點燃就捂住一隻耳朵。聞丹歌教他:「對,像這樣點燃引線......不用怕,燒不著你的......然後在引線燒光之前把它丟出去!」
她最後一步講得太快,應落逢手抖,焰火筒垂直落地。眼見著就要爆炸他們還站在原地,聞丹歌突然一個撲身,兩個人滾作一團從山坡上滾了下去。
應落逢整個人都是懵的,只能在混亂的間隙中窺見天邊綻開的煙花。那是很尋常的樣式,紅色的火光,估計價錢也不高,閃了兩下就熄滅。但卻是他自璩娘去世後,第一次放煙花。
似乎是到了平地,他們終於停下。聞丹歌迅速爬起來,緊張地問:「你沒事吧?」
應落逢搖頭,借著她的力站起來,發現她手背磕出了幾道血痕,衣衫亂了頭髮也亂了。而自己身上除了沾了一些草葉,一處傷口也沒有。
喉頭忽然哽咽。他知道是她伸手護住了他。
她總是如此,仿佛他是什麼精美名貴的瓷器,輕易就會破碎。但其實他哪裡值得她如此呵護?半妖血脈、世人口中的「雜種」、能稀里糊塗長到這個年歲已是上蒼垂憐。
他不值得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捨身相救。與其一直拖累她讓她不耐煩,還不如就此別過,起碼在她的回憶里,他能留一絲體面。至於離開她之後他會怎樣,會否招來歹人的覬覦?他自信有了前世的前車之鑑,這一次他不會重蹈覆轍。
如果離開她就沒法活,自己和廢人有什麼區別?
下定決心後要開口卻不容易,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聞丹歌捷足先登:「剛才的煙花好看嗎?」
應落逢一頓,覺得這話有點耳熟,卻還是如實回答:「好看。」
聞丹歌搖搖頭,喪氣道:「你不必哄我。一靈石一支的焰火能好看到哪裡去,那天在這裡放的才好看。」百金一支能不好看嗎?可惜都餵了狗。
應落逢卻不這麼認為:「你既然徵求我的意見,難道不許我說實話嗎?金貴的東西固然華麗,可錯的人錯的事,它就註定是錯的。如今一靈石一支的焰火又如何?今夜耿耿星河、月華如練,又、又只有你我二人......怎麼不算良辰美景。」話末,他驚覺自己說了不得了的話,脖頸霎地紅了。
良辰美景什麼的......他真的不是意有所指,只是此情此景、有感而發!
「你說得對。」聞丹歌絲毫未察覺他話語中的不妥之處,握拳抵在唇邊輕咳一聲,「今天的焰火就是最好看的。」以後再想描述他的笑,就有準確到某一夜的焰火去形容了。
應落逢不知她是真的沒聽懂,還是聽懂了為他挽尊假裝不明白。可無論哪一種,都讓他生出小小的失落。他不清楚自己在失落什麼,只是這幾天胸膛中總有酸澀蔓延,不多,一點點,像被初生的小蛇咬了一口,雖不會立即斃命,卻會將人慢慢麻痹至死。
還是和她分開吧,分開就不會想這麼多。再一次蓄足膽氣,他開口:「天下沒有」「你之後有什麼打算嗎?」
兩人俱是一愣,應落逢下意識退讓:「你先說。」
聞丹歌抿抿唇,斟詞酌句:「我是想問,離開方寸宗之後你有什麼打算?投奔朋友還是去到別的門派?」
他苦澀一笑,搖頭:「我......沒有什麼朋友,且不能修煉。」
「啊,那你豈不是無處可去?」她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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