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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說發覺了,但救民心切,也就不了了事,待徐知府到了城郊林子,一身功夫只剩少許,被擒拿已經是板上釘釘。」
「城中好端端少了位知府,必將引起不必要的惶恐,所以我偽造了具假屍,在由城中最善心的江大善人派人偷摸去都城稟告。」
「誰知在江大善人尚未派人出城時,我便從徐知府口中探出不得了之事,就是他唯一的學生,身份居然還是來日北冥皇女,是以那江大善人次日派去都城的人才會中箭,不然這小廝是能活的。」
陸綺凝冷笑一聲,就連在一旁抱臂而立,倚著牆壁站的南珵聽了都不由佩服這計謀,若完全按著計謀走,想必就是他跟陸書予都要不歡而散。
陸綺凝心中是受了影響,但不妨礙她接著問,「沈翎呢。」
她話音剛落,昭蘭住持便在鐵牢里狂笑不止,笑到他咳了兩聲,才虛弱道:「這下場就算便宜那小子了,當時楊獻夫人派去的人只將沈家夫婦殺害,這孩童一直藏匿在他處,兇手往往會回看戰利品,貧僧也不例外。」
「當時已經過了一日,沈翎走在那片林子裡,小心翼翼之姿,我如今都難忘,我想心兒也該這般的,也該小心翼翼在我身邊的,於是我收養了沈翎,誰能想到十年後的沈翎有了叛逆,跟沈家夫婦當時逃跑一樣的叛逆,我將一切都告訴沈翎,他卻冷靜的自願剃度,自此青燈伴佛,不見故人。」
昭蘭住持面目猙獰,言語狂妄,「他死了都是便宜他了,更是便宜了席策,那個心兒生下的別的男子的種。」
「如果沈翎一直活著,席策永遠都會活在仇恨里,沈翎一死,仇恨就隨時間飄逐,總會被遺忘的。」
陸綺凝原本一直盯著鐵牢里跟蛆一樣扭動身子的人,忽而她視線往下,看著她剛倒在地上的一堆白色粉末,跟那個破碎的瓷瓶,這一瓶藥她是替她徐伯伯倒的,藥上□□草划過幾道,她未再言。
事情就如同這藥似的,將罪魁禍首送向地獄,昭蘭住持為愛痴狂,卻白白讓許多無辜之人送命,罪不容誅,只可惜進了寺廟的和尚,都是無依無靠的孤兒。
這藥夠昭蘭住持求死不能,求活七日。
南珵攬著這姑娘腰際離去時,明顯感覺這姑娘走得比平時慢了許多。
官衙的長廊下,二人影子被拉長,無數銀霜透過掛落飄斜而下,形狀不一的映在長廊牆上。
陸綺凝瞥頭瞧了眼伴隨知了叫聲的夜空,平靜道:「這樣輕鬆夜晚,自下江南便是頭一遭。」
她的夫子從來就不是沉冤得雪,而是一直清正廉明,堂堂正正。
南珵轉而去牽陸書予的手,這姑娘手心冰涼,與這炎炎夏日夜晚格格不入,他止了步伐,讓也被迫止步伐的姑娘,坐在長廊下的美人椅上,他將人雙手拉起,「往後便一直是這般寧靜夜晚了。」
不會再有這樣事發生了。
這話南珵頭次說,南祈與北冥和睦融洽,像這般事,絕不會再發生。
陸綺凝原本眸中含淚,這話說的她一下就把眼淚給憋回去,「北冥肯定不會有這般之事。」她俏言。
北冥皇跟北冥皇后好說也是她阿娘的生身雙親,何況這些年一直有書信往來,北冥皇帝為人如何,她還是有所了解的,雖然偌大的北冥朝,皇帝無瑕顧忌全部,但北冥朝下頭所屬的郡縣,都是老的郡縣,沒有新收的,除了她剛收的江南護城河對岸的小國家。
是以南珵說這話她是信的,但信歸信,她還是不能掉以輕心的,世上最不可摸的便是人心。
因愛生恨,因恨生怨對,比比皆是,有些還就是純粹為了報復旁的人,但為官者很難去給為非作歹的歹徒下定論,不是不能,而是不敢。
兩朝律法嚴明是好事,也是壞事,預示著朝堂只能秉公執法,不能固執己見,也不能隨意處罰收押。
若讓歹徒知曉隨意砍人一刀也是死,那麼不免有歹徒會直接將人砍死,或者多砍幾人,居高位,要適當的給歹徒生機,受害百姓才有機會逃脫危險。
陸綺凝輕嘆一聲,她借著南珵拉她雙手之力起身,「我們回家罷。」
「你希望北冥以後是如何的?」南珵拉著她的手,邊走邊說。
陸綺凝抿了抿嘴,「無歹徒,只太平盛世。」她不相信這世上總會有歹徒一說,人自有生來本惡是真,但惡也分好壞,有些惡可教化,有些惡不得不懲戒,只要有心,盛世總會到來的。
「盛世太平一定會有的,為夫想不如試著先在江南開設一個分級學堂,試試看。」
「分級學堂?」陸綺凝知道分級就是分層次,但這四字合在一起,她還是有點不太明白。
「就是按著年齡段不一,分在不同的學堂內,由不同夫子授課。」南珵解釋道。
這麼一說,陸綺凝一下就明白過來,就是讓百姓家中有孩童的,早早送到學堂去,不用等年齡夠之後才送,早些教導,倒是說不準能改良一些學生。
她補充道:「不如就從孩童六歲起罷,這次秋闈,應當能出很多品行優良的夫子的,這樣我的學生也不擔心秋闈過了,來年春闈是否能入朝為官了。」
「阿予就如此確定,你的學生都能過了秋闈?」南珵挑逗道。
「當然,做夫子的,哪有對自己學生不自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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