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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檀妹妹,見信時想必我已不在,事急從權,我不敢苟活於世,席家阿娘自小帶我如親兒,我雙親生我養我,到頭來我雙親卻成殺害靜檀妹妹雙親的兇手,我原不知情,當我知情時,已被昭蘭住持養魚十餘載,仍無言苟活於世,因住持情急之下,言明是他殺了我阿爹阿娘,我寄在殺人兇手手下十餘載,到頭來還被押著剃度,來城中廟會,我已全心赴死,不必傷懷。』
席策早已淚眼滂沱,許是沈翎知曉他的靜檀妹妹心中有氣,一定會在他心中補一刀,那原被疊的四四方方的紙張,被戳破之地是無字的,密密麻麻的字都擠在兩側。
仵作房一直高燃白燭,竹蠟不停滴落在燭台上,就像她的淚水一直滴在她隨意散落的裙擺上。
席策拉著沈翎那隻割腕的手,手腕已被包裹住,不再血流不止,但人也活不過來了,她哽咽道:「就差一點,明明就差一點。」
「沈翎哥哥,我想要那個最甜的糖葫蘆。」
「靜檀妹妹,坐在哥哥肩頭上,哥哥帶你去夠草木棒子上那個最甜的糖葫蘆。」
「沈翎哥哥,阿爹阿娘又去鋪子了,沒人陪我玩了。」
「有哥哥陪靜檀妹妹呀,妹妹才不會沒人陪,哥哥會一直陪著妹妹的。」
……
這些回憶,如同海水倒灌,占據著席策腦海,那時的二人多無憂無慮啊,不像現在,她喊沈翎哥哥,再也得不到回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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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霜落在淺藍花苞的樹枝上,影影綽綽隔著錯綜複雜的樹枝落下藍色湖光,所有事情好似在這刻突然寧靜下來。
陸綺凝就這麼抬眸望著重疊交錯的樹枝,去找月光,人死到臨頭是不會再包庇他人的,她的徐伯伯啊,也折在這事兒上,如今事態明朗,她心中那塊懸著的大石也能放下了。
怪不得江南有「小都城」之稱呢。
「歲月靜好,便是百姓心中所求了。」她嘟囔道。
南珵也隨著陸綺凝賞月,此時此刻,想來這姑娘並不願多說什麼,之前二人賞月時,他視線總愛在這姑娘身上落著,眼下他也得好好賞賞大仇得報後的月。
五月一的月並不清晰,甚至只是個月牙狀,但在之前這般的月牙下,又有多少百姓喊冤而死,冤屈不得申訴,報官無門。
何況徐愛卿一事終於有了結果,寺廟僧人往往是最容易被忽視的,整日裡佛祖跟前待著,卻能親手打死自己心愛之人,將朝廷命官關押,引誘他跟陸書予前來。
把戲環環相扣,若非他跟阿予心中都有一桿秤,那麼保不齊南祈皇室跟北冥皇室會鬧掰,百姓屆時又免不了災難一場。
兩朝之間不見得喊打喊殺才是災難,無聲地災難,讓兩朝商路不通,也是戰場。
過了許久許久,席策從仵作房內出來,被暗衛保護著一路回到戲院,南珵才催促道:「陸書予,我們回家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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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南轅北轍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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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朝陽東升不久,湖心書院已有不少學子到來,在湖心亭後的書院裡郎朗讀書,南珵陪著陸綺凝過來一趟,一來拿一下原本湖心書院旁邊的小院中里那把桃花心木古琴;二來便是像學生告假一日,提審昭蘭寺住持的事,這姑娘也不願假手於人。
南珵身影就落在湖心亭旁小院的月洞門處,他頭稍稍倚靠磚石,看著陸書予背影纖瘦,伸手輕輕去觸碰那把古琴,細微撥弦聲泛泛,難窺妙人心。
陸綺凝來到這座小亭子裡,這時的她跟第一次見到這把琴時的她截然不同,那時她還會因這琴是否藏匿證據而奔波不止,現在想想,從小授她詩書的夫子,怎麼會不知此事兇險萬分呢,若真以她的脾性來查,鐵定會查到什麼,但會失去什麼,就不得而知了。
她站在琴前注釋好久,才將琴抱起,這琴之前她抱回去過,後來她又把琴抱過來,這次她就不把琴再拿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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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天的十里街,商販支起蓬帳,以擋曬意,陸綺凝跟南珵乘馬車過來時,街上百姓剛拿著傢伙什坐在街上賣早點的鋪子裡用飯。
自打官衙搬到湖心亭後,二人很少來十里街,此番前來,是為了審問罪犯,但南珵坐在馬車裡掀簾細看街上,百姓紛至沓來,連綿不間斷,心中難免觸動。
「要下去吃早飯嗎?」
陸綺凝坐在南珵對面,剛南珵掀簾細看時,她順著縫隙也瞧著了,百姓其樂融融,也是二人想看到的,「當然。」
馬車停在官衙門口,被小廝拉到一旁存放,以免擋著人行道。
十里街雖說繁華,路過坐下吃飯的卻大都是耕作百姓,坐在這吃個早飯,再買午飯拿著下地吃。
早點鋪子裡各式各樣的蒸包和餅子應有盡有的,小店的小二累的滿頭大汗,依舊樂此不疲的,百姓看到太子跟太子妃前來,只點頭以示敬意。
宮中那套施禮規矩是用來約束官員的,並非是拿來在百姓跟前耀武揚威的,陸綺凝跟南珵也點頭回意。
「這裡什麼最好吃。」南珵牽著陸綺凝的手,剛坐下,他就入鄉隨俗的小聲詢問身後那桌百姓。
「二位要是有時間,不如嘗嘗這裡的香煎豆腐跟鹹粥。」
一百姓說道。
「鹹粥?」陸綺凝還是頭一次聽說這粥,不是白粥嗎?
「是的,鹹粥,這鹹粥可不是白粥,是比白粥要熬製時間更長的鹹粥,裡頭會加一些塊菜。」剛那位搭話的百姓接著道:「塊菜就是切成塊的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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