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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前她確實並不喜歡南珵,只是因著命劫不得不嫁而已,但婚後嘛,她好像拒絕不了炙熱的人,慢慢地還在這人身上發現不少與她共鳴之處,倒是難得的美事一樁。
她言說時,腳步是輕快的,身子是離南珵越來越遠的,她在院子裡慢慢走著,溫聲軟語訴說著她的平常。
南珵抱臂而立,後退幾步,側傾倚在那棵已發芽的柿子樹下,跟拴著繩的羊駝站在一處,他眉眼含笑,好似這一刻便是他所嚮往的,明明二人距離幾米,他卻依舊感覺這姑娘在他身側。
未過多久,二人用晚膳時,那桂花釀肆意飄香,南珵抬眸,眉眼皆是銀霜,他望著那輪彎月,後將視線轉向陸書予,「月下與汝小酌,不枉此生。」
陸綺凝有一瞬會感莫名其妙,但很快便被另一種情緒渲染,那便是月下飲酒,人常在。
人生難得趣味相投,煙消雲散樂開懷。
***
次日,楊獻再請假,以藉口自家夫人身子不舒服,一同前往昭蘭寺的消息被陸綺凝聽到,她便確認了,這楊獻夫人跟那樁案子脫不了干係。
但會是她心中思忖的那種干係嗎?尚不得而知,不過很快也便能知曉了。
楊獻請好假從湖心亭出來時,正好碰到陸綺凝,便朝人施了禮,臨走時,卻被叫住。
陸綺凝好言相勸:「楊大人,楊夫人身子不好,寺廟最是靈驗,可好一求必應才是。」她笑言,溫聲聲地,沒一點威脅意。
那楊獻連忙道謝,提步離開。
陸綺凝今兒並不是來學堂晚,而是這會兒那授學的正是柳蕭,她便在湖心亭這邊坐了會兒,倒是碰巧了。
她回坐在湖心那座涼亭里,朝湖中魚兒餵食,笑竹被她安在柳蕭身側,每每柳蕭來,便由笑竹隨行,她身側也有她其他三個婢女輪換,聞晴將魚食一點點遞給她。
陸綺凝頭都沒抬,不知不覺中她身側的人就被換成了南珵,當她再從聞晴手中接魚食時,才猛地回頭,「你怎麼過來了。」
她竟出神到連南珵腳步都沒聽出來地步,給她自己嚇了一大跳。
南珵嘴角漾笑,那股子俏勁兒還是老樣子,惹人矚目,「偷來閒暇時。」
陸綺凝記得這些時日,衙門內還有樁案子,這案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她那次還看過卷宗來著,是江南正在準備今年秋闈的學生,死在書院,家中一致認為是書院故意的,怕這學生考上擋了旁人的名額。
殊不知那日屍首被送來時,笑竹給人驗屍,這人老早就有哮喘,只家中窮一直不醫治,久病無醫,哪來活命。
這學生家人喋喋不休在書院裡吵,臨了來了湖心亭衙門糾纏,就為讓書院道歉賠些銀兩,貼補家用。
今日未聽那家人來吵鬧,約摸著是還沒來呢。
陸綺凝手指著湖中魚兒,她另只手剛把一點魚食扔進湖中,她餵的並不多,是一點點去喂,「你看這湖中魚,瞄到魚食,一個賽一個上前,頭尾堆砌,足以說明這誘惑大。」
南珵從石凳上起身,挨著陸綺凝面對面坐在美人椅上,目光垂落湖面,碧雲晴空應接不暇,魚起漣漪春光粼,那魚兒一擁而上,都看不清是頭是尾。
那患哮喘救治不及時的學生家人,家中貧寒,任由孩子病症折磨,難以理解也好理解,但千不該萬不該利用孩子之死,污衊他人。
家中貧寒不是外人造就的,城中農耕百姓頗多,也沒見多貧寒,自身明知無理,卻偏要找事一番,彰顯愛子心切。
不過是心中愧疚罷了。
南珵將聞晴臨走放在美人椅面上的魚食從布袋裡拿出一些,「我派人查探過了,那學生家中貧寒,是有一雙好賭成性的雙親。」
「原本那學生家中並不貧困,男耕女織的,日子和順,不知怎得著了道,忽而去賭坊,一去不復返,這父母還算有點良心的,知道讓自個孩子一直在學堂里,沒把孩子也賣掉。」
陸綺凝起先不對這案子上心,這會兒一聽賭坊,卻令她難以置信,一個勤勤懇懇的人,若無人挑唆,為何要去賭坊,換而言之,好賭成性的賭徒真的會良心發現嗎?
南祈都城也設賭坊,不過賭坊是由朝堂所控,全只是供人消遣之地,絕不會有污穢藏匿其中的。
她稍稍正了下坐姿,「這對夫妻良知尚存,不如待會人來,詢問一番,看看當時誰讓夫妻倆去堵的。」
往往賭坊,若非清明,定是私人所屬,賭坊無往不利,最能抓住人心中那抹底色,讓人一股腦下注。
說著說著,那死了孩子的夫妻,便又上前來。
往日這夫妻是沒見過陸綺凝的,二人視線時不時在她身上打飄,跟看到了天仙似的。
看的陸綺凝難免會覺不自在,她被南珵攬著,那夫妻估摸著心中有數,斂了視線,轉述道。
「太子就可憐可憐我們罷,我們家徒四壁的,孩子還死在書院,白髮人送黑髮人,我們老兩口身子也不爽利。」
案子解決不難,難的是解決人,陸綺凝看著眼前衣衫襤褸的夫妻二人,緘口不言。
南珵將手中剩下的魚食扔在湖中,魚兒歡愉擺尾,水面起伏聲聲。
「您二老當年為何會去賭坊。」南珵語調清涼,跟春日暖陽截然不同,他才不會助紂為虐,事態明擺著不是書院過失,更不是他跟陸綺凝過失,為何要憐惜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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