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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想立刻見到娘,確認娘沒事,一刻都不能等。
她心底生出暗無天日的恐慌,瞬時將她整個人湮滅——難道她重生一場,真的改變不了任何結局?
娘甚至還可能比前世去世更早?
倘若那樣,魚晚棠無法原諒自己。
秋荷扶著她,兩人飛快地跑到了梁氏的院子裡。
魚晚棠竟然見到陸長風在院子裡來回踱步,面色焦急又沮喪。
陸長風見了她,嘴唇動了動,似乎著急解釋什麼。
然而魚晚棠根本沒時間,也不想聽他說什麼。
她腦子裡只有母親的安危。
陸長風看著她衝進房間裡,多餘的眼神都沒給自己一個,心情複雜。
「娘,娘——」魚晚棠連聲喊著。
梁氏正躺在床上,面容痛苦,右手緊緊按在胸前,嘴唇發紫,哆嗦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方姨娘跪在腳踏上,緊緊握住梁氏的手,連聲安慰:「姐姐,蓉姐姐,你再等等,大夫馬上就來了。」
大概只有在這樣性命攸關的時候,她才會喊兩人從前閨中做手帕交時候的稱呼。
「棠棠,」方姨娘聲音哽咽,「蓉姐姐,你看,棠棠來了。你堅持住,便是不想別人,也得為棠棠想想,是不是?她還沒有找個好夫婿,你還沒有看到她嫁人……」
「對,對,姨娘說得對。」魚晚棠連聲附和,聲音打顫,「娘,您好好的,以後您讓我嫁給誰,我就嫁給誰。」
娘,求求您睜開眼睛看看我。
天上的各路神仙,求求你們保佑我娘躲過這一劫,我願意折損我的陽壽,換娘長命百歲。
面對生離死別時,人在命運的大錘面前,多麼渺小。
她的重生,到底改變了什麼!
什麼都沒有,娘甚至比前世更早發病,為什麼,這是為什麼!
她到底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上天要如此戲耍她。
前世無知過,驕縱過,付出了家破人亡的代價;辛辛苦苦蟄伏近十年,復仇大計功虧一簣……
這一世,以為一切都可以重來,結果到頭來,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二哥身陷囹圄,母親在生死之間徘徊。
魚晚棠陷入了從所未有的絕望中。
她痛苦得想用頭撞牆。
梁氏想睜開眼,安慰女兒,然而眼皮卻重若千鈞,怎麼也睜不開,更說不出話來。
心臟的絞痛一波波如海浪般往上翻湧,她在疼痛之中苦苦掙扎。
「大夫來了,大夫來了。」
家裡經常用的李大夫,熟練地上前給梁氏診脈。
魚晚棠滿眼希冀地看向他。
此刻,她將李大夫奉若神明,只有他才能把母親從生死線上拉回來。
但是魚晚棠顯然失望了。
因為李大夫診脈中,面色越來越凝重,最後深深嘆了一口氣,看向魚晚棠的眼神,有無奈,也有憐憫。
他輕輕搖了搖頭,「該準備就準備起來吧。」
「不,不,」魚晚棠跪倒在地,苦苦哀求,哪怕她也知道那根本於事無補,可是她就是徒勞地想抓住些什麼,「李大夫,求求您了,救救我娘,我有錢,只要您把我娘救回來,要多少錢我都給您,求求,求求了……」
她說到最後,已是泣不成聲。
梁氏雖然還說不出話來,但是還是伸了伸手,似乎想握住女兒的手。
李大夫忙讓人攙扶魚晚棠,嘆氣道:「不說錢,我和貴府這麼多年的交情,也不可能見死不救。實在是,實在是……老夫也黔驢技窮了。」
「秋荷,秋荷,去請大夫,繼續去請其他大夫!」魚晚棠大哭著道。
她如何能眼睜睜地看著母親在自己面前,生命一點點流逝?
「爹,我爹呢?」
方姨娘眼圈通紅,「出去了。」
魚太傅在為魚景行的事情奔走,這幾日幾乎都不著家。
「需要的話,我去請大夫。」陸長風站在門口道。
「那就有勞陸大人了。」魚晚棠內心是感激的。
這時候,他的幫助就是雪中送炭,她銘感五內,一生不忘。
「滾,你滾得遠遠的!」方姨娘卻突然發作,對著陸長風痛罵道。
魚晚棠一驚。
——姨娘從來不是蠻不講理的人。
她為什麼罵陸長風?
難道娘突然發病,和他有關係?
陸長風一臉慚愧,拱手道:「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我現在去請大夫,等夫人轉危為安後,我定然負荊請罪。」
魚晚棠已經顧不上那麼多了。
眼下沒什麼比搶救母親更重要。
所以她開口道:「去找回春堂的大夫!」
那是京城最好的醫館了。
希望母親能堅持到回春堂的大夫趕來,希望那裡的大夫能妙手回春。
陸長風應了一聲,然後步履匆匆往外跑。
雖然內心惶恐傷痛到無以復加,但是魚晚棠理智尚存。
——如果娘真的有萬一,那麼她定然希望所有家人都陪在身邊。
所以魚晚棠吩咐秋荷喊上府里其他人,去把魚太傅和魚景深都找回家。
秋荷早就嚇呆了,聞言連連點頭,跑出去的時候差點被門檻絆一跤。
李大夫說他怕是幫不上忙了,告辭離開。
魚晚棠握緊梁氏的手,不敢間歇地跟她說著話,「娘,您再堅持堅持,大夫馬上就來。爹和大哥也會回來陪著您,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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