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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勉,你幹什麼呢!」
前頭匆匆跑來一女兩男,分別是李肅奇,和他的兒子兒媳,跑過來率先就是去扶地上的兩人,李肅奇則是站在前頭朝著羅勉怒目而視:「有沒有點教養,這就是你們家對待長輩的態度?」
羅勉看了他一眼,再看看正在結繩索的夫妻倆,手上又一用力,把才被扶起來的兩人再度拉倒在地,似笑非笑:「我可沒有把孫女送出來當生育工具的長輩。」
這話說得毫不客氣,李肅奇氣得手抖,還不等他說什麼,年輕些的女人一巴掌扇到她男人身上,「他說的是真的?」
猝不及防被扇了一巴掌,男人捂著臉不可置信:「你無理取鬧什麼?別人說什麼你都信?」
「有什麼不能信的,為了把人送到勉哥床上,還說等結生了孩子,願意做牛做馬照顧我和外公的呢。」帶著涼薄笑意的聲音傳來,眾人視線移過去,正對上俞少寧清冷的視線。
陸長川推著輪椅停下,並沒有露出任何不贊同的神色。
這……
如果說羅勉和俞少寧年紀輕,大家不太相信,陸長川在大隊生活了這麼多年,脾性上大家都是了解的,讓他說人閒話都不行,更別說是栽贓他人。
也就是說,是真的?
眾人心裡泛起了嘀咕,紛紛閉嘴只當看個樂子。
李肅奇哪裡不知道這些人的琢磨,心裡一時間嘔得慌,嘴上還是道:「年紀輕輕話說得這麼難聽,我家孫女哪兒都好,怎麼可能和你們攪和在一起。」
羅勉眉頭一揚,「可不是,我們今晚也是開了眼了,居然還有這麼做長輩的。」
世道對女性不公平,羅勉無視掉那年輕女子也願意的事實,將責任全都推到了中年女人身上。
誰讓她是長輩呢,誰讓她主動帶人來呢。
聽他話語間非要把事情在她們身上按死,李肅奇氣得渾身顫抖,不由看向陸長川,「陸老爺子,你就不管管?」
陸長川理了理俞少寧被吹亂的頭髮,「她都要我去死了,我能說什麼呢。」
李肅奇還想說什麼,那邊繩子已經被年輕些的夫妻倆解開了,女人扶起自家女兒先給了一巴掌,「你就聽你奶奶的,什麼都聽她的,被騙著往火坑裡跳還要瞞著我,老娘白養你這十多年。」
她又看向丈夫,「我不管你知不知道,這事你給我理清楚解決了。我的女兒再糊塗,也不是能任人拿捏的。」
別人不知道,她能不知道嗎?自從地震後日子不好過起來,婆婆動過多少次心思要把人嫁出去換糧食,換個能時不時拿些好東西的人家?
都是有女兒的人家,別人不答應和難民談婚事,那是怕女兒過去吃苦,她家呢?她家婆婆是怕人嫁過去拿不到好東西。
俞少寧和羅勉他們家的情況,婆婆不是第一次打主意了,先前一家子男人,俞少寧和陸長川也不是個軟弱可期的,這才讓人把心思壓了下來,現如今人家遭禍了,都靠著羅勉一個人操持,壓下去的心思不就再度活泛起來?
女人用腳趾頭想都知道這件事的來由,婆婆想吃陸長川他們家絕戶的心思更是明擺著的,這件事最大的意外,大概就是沒想到對方會這麼大動干戈。
打了也罵了,女人扭頭就走。
一家子的詭譎心思,女兒也是個沒腦子的,她得給自己做些謀劃了。
她這一走,本來將信將疑的,都覺得這是真事了。
李肅奇臉色黑如鍋底,指了指兒子:「你看你找的好媳婦,什麼玩意兒!」
說完,也覺得害臊地快步離開。
留下母子倆被探究的視線打量著,沒多久就扛不住跑了。
罪魁禍首都不在了,再待著也沒意思,三人應付了幾句周圍人的詢問,就朝家裡走去。
一路上,不少人都不著痕跡地避開了他們。
不管對方是不是犯錯方,他們家毫不留情地將人綁著在路上走,對於這個講究情面的鄉村,他們家都成了不講人情不好接近的那一方。
說不定還會有人痛斥他們大題小做,不識好歹之類。
不過,管他呢。
家裡什麼都不缺,就以後的日子,還是被人敬著怕著為好。
本來能夠在關鍵時刻出來幫把手的,也不是那些自居長者顛倒黑白的傢伙。
本來世道就已經夠難了,無愧於心即可。
回到家裡,院門落鎖,三人相視一笑,只覺得心胸舒暢。
·
又養了兩天的傷,癒合時的癢意已經超過了疼痛感。
羅勉檢查了下俞少寧的傷口,拍板道:「吃完飯咱們就去醫院。」
俞少寧聞言喜上眉梢,「能拆線了,那我是不是也能不坐輪椅了?」
這麼長時間的輪椅,他感覺屁股都要坐扁了。
「要不……還是再坐坐?」羅勉有些遲疑,捲起短褲的褲腿,傷口暴露在空氣中,「這個傷撕裂了會很疼的。」
「我覺得應該不會,讓我自己走走嘛,慢點走就好了。」
俞少寧拉著人的手晃了晃,實在不願意繼續坐輪椅,這麼長的時間下來,光是坐著都讓他腰酸背痛,實在是難受得很。
見俞少寧實在是不願意,羅勉到底軟了聲音,「不坐輪椅可以,但還不能走樓梯,也不能爬高,好不好?」
「好好好,可以可以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