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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本是跟著一起忙活的,在他第六次拔掉了種下去的菜後,羅勉十分無奈地把他請到了一邊,讓他想幹嘛幹嘛,別幫忙除草就行。
俞少寧:……
有點傷人,但是事實。
幫不上忙,也不好在外面玩手機,又天色昏暗得看不了書。
俞少寧百無聊賴地扒拉著腳邊的野草,折騰間,眼角餘光瞥到一根黑色的棍子。
他多看了幾眼,伸手要去拿那根棍子。
「嘶——」
蛇嘶聲很輕,俞少寧伸出去的手一頓,接著就見他看上的那根棍子飛快遊動。
這一瞬間,俞少寧只覺得頭皮發麻。
不,不只是頭皮。
他全身都麻了!
過了好一會兒,俞少寧才尋回自己的聲音,「勉、勉哥,蛇……」
「哪兒?」
羅勉大步過來,視線在周圍掃過,沒發現異樣,才擔憂地看向俞少寧:「寧寧你還好嗎?」
俞少寧虛弱:「我覺得不太行。」
他頭一次面對蛇,還是那麼大那麼粗一條,當時那蛇叫出聲的時候,他的手離蛇身不到一掌遠。
現在回想起來,甚至能感知到蛇身上的涼意,讓人毛骨悚然。
見他的狀態不對,一時間羅勉也顧不得找蛇了,把人抱進懷裡溫聲安撫。
俞少寧緩過一開始的恐懼後,整個人又精神了起來,開始琢磨起把蛇大卸八塊燉成蛇羹,以卸心頭恐懼的事情來。
不過這個想法最終只是他心中的一個幻想,那蛇不知道是不是感知到不妙,早就逃之夭夭不見蹤影了。
·
蓄水桶售賣的當天,就開始逐漸往避難所轉移住戶,他們這個大隊,再度成了這條溪水路上唯一的熱鬧之處。
這兩天,駐紮過來的戰士多了些人,他們那棟小樓又往上加蓋了兩層。
有人好奇地隨口問了兩句,戰士也就直接說明了。他們這些人駐紮在這邊,之後附近沒有人處理的田地都由他們打理,接下來一段時間還是會有戰士在崗亭值守,但其他人是沒辦法隨時應對村子裡會發生的事情了。
這也是提前給人打個預防針,讓大家日常里多警醒一些。
前頭春天裡的那場大雨,使得駐紮上游和臨市連接處的戰士不得不撤回,再回去時發現那邊越發亂了,加上山路多變無法徹底守住,上層乾脆把人手全部撤了回來,只留守有民眾居住的地方。
當然,後面這話,戰士說得要委婉許多。
聽到這話的幾人根本就沒將其放在心上,只笑著點了點頭,「晚上大家都醒著呢,白天也沒人敢頂著太陽出來,你們就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戰士們哪裡能放心,只是不放心也沒辦法,但凡他們人手再多點,都不會讓民眾自己警醒。
這話傳到了陸長川的耳中,老人又說給了俞少寧和羅勉聽。
俞少寧是知道外頭情況的,面上不由帶出幾分緊張來。
旁邊的羅勉將他的神色收入眼底,像是什麼都沒意識到般笑了笑,「都是些說不定的事情,咱們在家小心點就好了,外公你要是出去玩就和我們說一聲,我們陪你出去。」
陸長川搖搖頭,「不出去了,政府都說外頭不安定了,還亂跑什麼。」
從外公家裡出來,俞少寧神思不屬地被人牽著,走個台階一步三晃的,羅勉都怕他把自己給晃摔著了,握著人的手微微用力。
快到家的時候,俞少寧加快一步,抱住了走在側前方的羅勉,「勉哥,我有點怕。」
前世見過的各種人在腦海里划過,俞少寧垂著眼,既怕他們一家會成為倒在地上的屍體,也怕他們會手染鮮血成為那揮刀者。
羅勉低頭,只看見人顫抖的眼睫,他拉鬆了一些腰間的手臂,轉身將人抱起來。
「有什麼好怕的,我在呢,總歸誰都傷不到你們。」
俞少寧認真看著面前的人,沒骨頭似的靠過去,「可是我也不想你殺人,會被部隊抓走的。」
享受著被國家照顧的人,同樣也被國家管控著。
哪怕是自衛殺人,在法律的眼裡,那也是要去了一條性命,最多就是酌情減刑。
俞少寧見過地震後處在受刑期間的犯人,那簡直就不是人能夠生活的地方,好好地一個人進去,幾個月的刑期就能變成皮包骨。
那太恐怖了。
聽懂他的擔心,羅勉親了親他的側頸,聲音低沉溫和:「又不是非要殺人才能保護你們,我會把握好傷人的度的,就像之前一樣。」
說完覺得不夠,他想了想又道:「如果真的鬧出人命來,我就把家裡的東西收拾了,帶著你和外公逃亡去,好不好?」
俞少寧心裡的擔心頓時被衝散,他無奈地直起身和人對視,「我和你說認真的呢。」
羅勉理直氣壯,「我也是認真的啊。」
俞少寧:……
算了,個沒腦子的。
俞少寧重新靠回去,哼哼:「真要遇到事,你還是多想想吧,我可不想亡命天涯。」
這四個字也就說著浪漫,想想都是一望無際的困苦。
他折騰著羅勉的短袖,「你都說了要讓我過舒服日子的,逃亡可不舒服。」
羅勉聲音帶笑,「好,聽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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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象只在交流間持續了兩天,忙碌又重複的農事重新占據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