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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成喜出望外,起身拜謝,張管家急忙扶起:“我只是奉命行事,大使不用如此。”兩人交談甚歡,聊起神仙曾在此屋為千萬人解惑指路,想起神仙和青姑娘的事,不禁唏噓萬分。
公主口渴,端起茶就要喝,張管家忽然厲聲道:“不要喝!”公主一驚,只得放下。李成心生不快,又不便多言,起身告辭。張管家獨自送到偏門外,突然連吐幾口黑血來,李成驚道:“管家身體抱恙,快去醫院瞧瞧。”
張抹去嘴角血跡,臉色蒼白,笑道:“多謝大使關心,只不過我已在剛才茶中下毒,飲者必死,此毒世上無藥可解。”
“這是何故?”
“神仙臨終前吩咐我,把東西交給大使後,為防事泄,自己也要隱姓埋名,遠走他鄉。我想,倘若不幸被捕,萬一自己熬不住拷打,把大使的行蹤說了出來,可就有負神仙重託了。不如一死了之,絕了後患。”
李成流淚:“管家何苦如此?”
張管家似乎從未有過這般開心:“能報神仙大恩之萬一,我也心滿意足了。大使請放心,十二個時辰後我才會毒發身亡,絕不會有人懷疑到你們身上。事不宜遲,兩位請快走吧。”
兩人訣別管家,不敢滯留,連夜離開洛陽。李成翻看神圖,原來那避世之所就在皖城萬佛湖,於是一路晝伏夜行,再次來到荊州境內。
高傑預感沒錯,一到長安,就被控制起來,剝奪一切權力,給了個“襄陽終生總督”的名譽稱號,實際上完全被架空,薛世鑫作為元首代理人,來到荊州,一改高氏作風,加大搜捕李成力度。李成不動聲色,一路撒錢,上下打點,有時候就在自己的通緝令旁邊走了過去,看守收了錢財,熟視無睹,就算他此刻表明真實身份,估計也沒人願抓財神爺,自此逢關過卡,暢通無阻。
來到皖城萬佛湖邊,最後一個難題出來了,由於溫氏不知設了什麼機關,萬佛湖常年大霧籠罩,周邊漁家不敢靠近,一聽說要去湖中正心,更是無人敢接這單生意。李成在岸邊找到一個看起來憨厚可靠的漁民,掏出所有的錢來,只求一渡。
漁民這輩子也沒見過這麼多錢,眼珠子差點沒掉下來,錢壯人膽,頓時無所畏懼,莫說萬佛湖,就是陰曹地府也給你帶過去!收下錢,一口應承下來。一陣涼風吹過,似乎連這風中都充滿了離別的愁緒,公主先上了船,李成剛踏上船板,忽然想起了程靜,他始終不明白自己對她是情愛多一點還是欲望多一點,唯一知道的是,她不是自己生命中的過客,而是心中轉瞬即逝的流星。只是,這顆流星在天空划過的傷痕,永不能愈。
船行半途,大霧忽起,四面湧來,漁夫又有幾分害怕,也怕自己有命賺沒命花,硬著頭皮說:“這位公子,可不是我膽小。只是這湖中確實有些古怪,這濃霧中,一旦進入,就出不來了。如果遇到什麼情況,我們掉頭回去,下次挑個日頭高的時候再來,可好?”李成滿口答應,悄悄打開神圖,以手撫摸,觸動機關,霎時大霧散去,波浪不起。漁夫不明白這些事情,只覺得奇怪,怎麼大霧好像有靈性似的,自動讓開一條水路來,難道祖上積德,活該我今天發財?越想越興奮,越興奮越劃得起勁。
程靜和其他人的記憶如電影一樣,在霧中一遍一遍地播放,後來慢慢模糊,漸漸變淡,隨著霧氣一起,無由而起,無由而終,最後消逝在天地間。這些故事,再也沒有人記得,再也沒有人提起,只在一個男子的心底,留下一處永遠無法痊癒的痛楚。
終於看到霧中島嶼,小船在岸邊穩穩停下,李成與公主一前一後離舟登岸,心情大好。漁夫猶豫道:“今兒運氣好,才能到這裡。不過實在危險,兩位要呆多久,不如我在這裡等著,公子事辦妥了,我載著你們趕緊回去。”
李成笑了:“我們既然能來,自然也有離開的辦法。這霧雖然散了,但兩個小時後想必還會聚攏,老哥你就回去吧。”漁夫再三叮囑兩人千萬小心,這才蕩舟離去。
小船的身影在霧中若隱若現,終於消失不見。李成牽著公主的手,說:“我們走吧。”
公主勃然變色,甩開他的手,說:“我和你什麼關係,為什麼要和你一起走?”
李成愕然,想起成潔對自己說過的話,才明白這是公主要求自己承認身份的意思,如果現在自己不能表露真實心意,公主寧願投河也不會和自己進山的。
李成想起這些年的經歷,想起第一次見到公主的情景,想起兩人歷經千辛萬苦到了一起,感慨萬千,他說:“我才明白,一個人會因為另一人的愛而喜歡上對方。我的心,從未如此渴望得到一個人,得到你,是我一生最大的榮耀,和你在一起,是我一生最大的快樂。雲兒,我想你做我的妻子,做我一生的愛人,好嗎?”
公主臉紅得像這九月的楓葉,點頭默認了。
李成轉身向山中走去,公主跟在他的身後。她不知道前方有什麼,但她知道,無論何處,只要有李成在前,自己就會不畏隨後。
眼前楓葉飄落,滿目緋紅。兩人攜手並肩,走向了那即不存在於過去,也沒有出現在未來,只有最愛的人心中才知道的那個地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