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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說戰事一起,天下即將大亂,可到底為什麼亂,最終會亂成個什麼樣子,他也說不好,但作為起義者的家人已經不能呆在家裡了,從此我就跟著軍隊走。葉公子廬江大敗的那天夜裡,火光沖天,人馬亂竄,哥哥說他已經無法保障我的安全了,讓我隱藏身份回家居住,他說將來有一天天下太平無戰事,人人平等無壓迫的時候他就會回來。他派了幾個人保護我悄悄離開戰場回到家鄉,他們給了鄉親們一筆錢囑咐好好待我就離開了。不久又聽說葉公子雍州再敗,我驚慌失措不知道怎麼辦才好,等共進黨退入涼州的消息傳來我才安下心來。
“我每晚就看著滿天繁星,問哥哥什麼時候才會回來。星星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我。那時各地義軍村莊已經駐紮監視的軍隊了,我想,萬一哥哥回來沒有一條安全的通道啊,於是我挖起了地道,我想,等地道挖通的那一天,哥哥就回來了。五年之後,我挖通了地道,但哥哥還是了無音訊。我看著天上,星星還是那麼明,那麼亮,可哥哥一直都沒回來過。這些年來,無論日子過的如何悲慘,無論村中惡霸如何欺負我,我都不會害怕,因為星星們一直陪著我,我就不會孤單。只是我不知道,遠方的哥哥,他的天空,是否也會有星星陪伴呢?”
李成聽了,很是同情,問道:“那你今後有何打算?”哎,我為什麼就沒個牽掛自己的妹妹呢?
成潔說:“我想去襄陽,那裡有我一個遠房表哥,不知道會不會收留我,你呢?”
李成想想,自己連表哥都沒有,更別說出人頭地了,就說:“我離家已久,漂泊慣了,不如跟你一起走吧。”
成潔說:“那趕緊休息,明天還要走很遠的路呢。”
雖然很困,但是睡不著。為什麼——蚊子!整晚都有大小蚊蟲在身邊環繞,身上也沒洗澡,乾燥得難受,李成雙手不受控制得渾身亂抓亂搓,也不知過了多久才睡著。
天色微明,成潔拉起迷糊的李成,兩人就些野菜乾糧吃了,繼續趕路。走到一間路邊鄉村小店,也就是一個簡陋草棚,里外擺下幾桌湊合,但是在他們到達之前已經有數十名士兵占據了小店,都是灰色束身勁裝,皮帶草鞋,和前天追捕自己的士兵穿著裝備一模一樣,大部分都背著步槍,只有幾個腰間別著手槍,其中還有幾人受了傷。
兩人躊躇半天,看到士兵們只是休息用餐,商議一下,決定吃晚飯就走,千萬不能和他們發生瓜葛,於是安安靜靜走上就坐。
剛坐不久,一名軍官摸樣的人看了看成潔,對身邊士兵耳語幾句,隨即士兵走向李成這桌,說:“淳于總督要你們過去一趟。”兩人一驚,躲無可躲,只得硬著頭皮過去。
中間一張桌子,坐著幾名軍官,為首一人身纏繃帶,渾身血污,滿臉橫肉,面無善容,顯然酒色過重,他看了看成潔和李成,開口道:“好!果然是俊男美女。我一生最愛美女,不過也因美女得禍,落到這般下場。”說著咳嗽不止,連嘔幾口血來。眾人一陣緊張,李城看他胸腹都有重傷,一般人早已支持不住了,而這軍官卻硬撐著行動,顯然有什麼大事迫得他不得不如此。
總督揮手:“不妨事,不妨事。和美女聊天,心情愉悅,我傷都好的快點。請問從這裡去襄陽城還有多遠,哪裡走快捷一點?”
成潔說:“大約還有十里路,從東北方向走去就到了。”
總督抱拳說:“如此多謝了,兩位飯菜算我請客。日後若遇到姑娘,定去拜訪。時候不早,我們出發!”眾人應聲而起,攙扶傷殘,緩緩進發。
兩人避開軍隊,盡揀偏僻小路,走到日暮時分,到達襄陽。這襄陽城高且堅,壕深河闊,城牆莊嚴厚實,仿佛隨時會壓向過往的人們。城門處有幾名士兵在挨個盤查出入之人。查到成潔這裡,問明是哪裡來的。
成潔語氣淡定:“皖城葉家村人士,拜訪襄陽親戚。”
士兵聽了,說:“既是拜訪親戚,擔保文書何在?”
李成驚訝道:“什麼擔保文書?”
士兵一看男的,皺起眉頭,左眼挑起,舌頭壓著下嘴唇,語氣都變了:“村民出門遠行,無論尋親覓友,還是政府差遣,均要村保簽發文書,證明身份,擔保清白,兩位既無文書,就不能進城了。”
成潔哀求:“我們真的是皖城人氏,實在走的急,忘了文書,大哥可否行個方便?”
士兵對她身體一掃,飽了眼福,語氣好了點:“沒有文書,不能放行。”
兩人若不能進城,更不能回村,李成焦急,拉著士兵的胳膊:“我們下次再補上文書,這次就算了吧,讓我們進去你也不會少塊肉是不是。”
士兵火了,舉槍吼道:“你小子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打死!”
正當此時,不遠處“轟隆,轟隆”兩聲巨響,所有人都怔住了。
一個士兵轉頭看去。
兩個士兵轉頭看去。
三個士兵轉頭看去。
所有人都轉頭看去,平原盡頭密密麻麻,不知道多少人馬蜂擁而來。不知誰大喊一聲:“敵軍來啦!”眾人紛紛朝城中跑去,場面混亂,士兵禁止不住,急得大喊:“別他母親的亂擠,老子帽子都掉啦,別踩,別踩!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