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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令部低調宣布了潼關守備的訃告,李成本想草草了事,未料姜浩生前廣施德政,惠澤涼州,各地官民軍商紛紛弔唁。李成索性辦了一個隆重的追悼會,宣讀了一份涼州書記員起草的稿子,以官方的權威定下姜是為國犧牲的結論,並給於了高度評價,表達出滿心的不舍和追思,號召廣大涼州官員向他學習。
葬禮結束,李成接見各方代表,心頭卻有一個煩惱始終揮之不去:守備之職由誰繼任呢?潘剛是自己左右手,不能安排他;而葉偉無論威望還是才能都是最佳人選,但長樂宮送來密信,一定要先把他帶回曲沃再另行授官,涼州其他官員,均是平庸之輩,不堪重用。
正在出神的時候,商界代表左銳上前表達哀思,說:“姜守備逝去,令人惆悵,可更讓在下傷心的卻另有其事啊。”
李成瞧左代理嘴裡哀悼,神情卻焦急,這般言行不一,定是為了生意上的事情,心裡猜出幾分,不好明說,他既然是客氣話,我也套話回他吧,於是隨口問:“哦,那是何事呢?”
左銳挑明來意:“司令收復共進,禁絕鴉片,化匪徒為樂土,再無隔閡,我涼州溫氏的生意怕要一落千丈,心中堪憂啊。”奸商,奸商,無商不奸,無奸不商,果不其然,本地愛民如子的父母官死了,他卻更牽掛毒品生意。難怪溫氏財團能做得如此大產業,溫紫光,你找的果然是好人才啊。
不過死去的人已經是過去,現在的人卻要追尋未來,人家是生意人,追逐財富利益也不為過,李成呵呵一笑,剛要開口點撥,身邊孔欣代答道:“左老闆此言差矣!往日涼州尚未一統,動盪不已,人無恆產,故無恆心,只求溫飽,不思進取,溫氏利用戰亂大發無義之財,是竭澤而漁。今涼州軍政一新,人民無戰爭侵擾,無鴉片毒害,必齊心生產,蒸蒸日上,那時,市場需求極大,溫氏作為天下第一商,豈不是有更大的利潤可賺?”
左銳恍然大悟:“不是孔參謀指點,我幾乎迷惘,慚愧慚愧。”
李成心中一動,送走左銳,轉身看了看孔,問:“你說說,接下來幾年,涼州應該怎麼做?”
孔欣毫不猶豫地說:“鬆弛軍備,發展民生。廣修水利,以保農業,再興工業,以求富強。”
李成饒有興趣,問道:“這樣不是要花很多錢?現在帝國外患嚴重,涼州亦是凋敝,你去哪弄這樣一大筆錢呢?”
孔欣信心十足:“仿照司令先前的辦法,發行債券,籌集民眾手裡的閒錢,集少成多,以付大用。”
李成幾乎不留嫌隙地追問:“若有匪徒餘黨糾集為患,如何是好?”
孔欣亦是對答如流:“先以好言相勸,輕罪赦免,重罪減輕,瓦解敵心,倘仍有冥頑不靈者,派兵剿滅。”
李成哈哈大笑:“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潼關新守備,非你莫屬了!”
孔欣愕然:“大人何出此言?”
李成笑道:“我正頭疼守備由誰擔任,剛才一番考驗,你答得很好,就算是我,也不過如此。”
孔欣惶恐,欲要推辭:“此任重大,屬下只怕經驗不足,還需多多歷練……”
李成喝道:“歷練個屁!我說你行,你就行,不要再做作了,你先當個代理守備,我回曲沃之後,再給長樂宮寫一份報告,然後再發布正式的任命。這事就這麼定了,再唧唧歪歪的就是跟我作對。”孔欣不再推辭,欣然領命。
二月初二,李成,潘剛,葉偉及十萬部隊離開潼關,返回曲沃,孔欣率涼州大小官員送出十里方回。行至文心縣城,縣長大擺宴席,為中央軍接風洗塵,諸將連續多日作戰,甚是疲憊,飲食完畢,即刻入睡。睡到凌晨時分,李成隱約覺得有人推搡,很是不快,但睡得香甜,又不願意起來,所以十分難受。
那人推了片刻忽然停了下來,剛安穩幾分鐘,一聲巨響,整張床被人猛地扯了個方向,李成再也睡不下去了,怒道:“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掀老子的床……”待起身看完周遭的環境,李成張口結舌:原本掛在牆上的兩任監國肖像,現在砸在自己床上,自己明明記得右手邊是窗戶,現在怎麼換到左邊了,房間裡所有的玻璃和瓷器都震得粉碎。
正在奇怪,一隊衛兵破門而入,聽完匯報,李成這才明白:地震了。
此時天已蒙蒙亮,李成一邊派人查看軍官們的安危,一邊披衣巡視,縣衙建築多傾斜,但無大礙,大門倒塌,兩座石獅一立一倒,周圍房屋損壞嚴重,離縣衙越遠,情況越糟。街道上到處是殘垣斷壁,人們衣衫不整,瘋狂的扒著廢墟,很多人對著親人的屍體哭泣。一行人轉過街道,眼前景象令人觸目驚心:如同遭受炮擊,沒有一間完整的房子,遍地碎石瓦礫,腳下一個灰暗的牌子,上面寫著“文心縣第一小學”,廢墟里掩埋著很多孩子,他們的哭喊讓人心疼。李成帶頭救人,扒拉磚塊時,心急力大,竟將磚頭捏為粉末。
李成吃驚,轉身問:“這些磚頭是怎麼回事?”
隨行的文心縣長心驚肉跳,慌忙答道:“想必地震強烈,經不起晃動。”
李成不知不覺肝火上升:“那為何縣衙牢不可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