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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葉兩人騎馬準備進城,葉偉感慨道:“十年了,十年了。與她分開這麼久,我終於又回到這裡了。”李成猛然想起煙花對自己說的三個心愿,以及公主對葉偉的依戀,不由妒恨交加,突然宣布:“參謀長葉偉,留在大營,不得入城!”
這下忽起變數,葉偉詫異:“為什麼?”
“這是劉監國的命令,無須問太多。衛兵何在,還不快將葉偉看起來?!”衛兵們不明就裡,面面相覷,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葉偉惱怒,以馬鞭指著李成:“你我官職相同,我偏要進城,你奈我何?”
李成大喊:“監國手令在此,誰敢不從!你們還在等什麼?”
衛兵們見了貨真價實的監國手令,這才上前把葉偉團團圍住,因為葉偉威望天下無雙,所以大家誰也不敢動手。葉偉態度轉緩:“老弟,我縱橫天下,勝敗無數,皆不放在眼裡。世上也幾無牽掛,只是這裡,有我半生情緣,牽腸掛肚。你放我進去,我願意放棄參謀長,放棄一切官職,哪怕以一個小兵身份進去,哪怕只要看一眼她最後的地方,我也了了心愿。算我求你一次,好麼?”
李成被打動,但只過了一秒鐘,他心腸又堅硬起來:“這是監國命令,必須服從,沒有任何條件和談判。”葉偉眉頭一抓,立刻就要暴怒發作,臉上陰晴不變地變了幾分鐘,忽然眉頭放開,嘆息一聲,翻下馬來,在衛兵的監視下,回到前線指揮部,關上營門,再不出來。
就這樣,李成驅逐了同伴,獨自一人,高頭大馬,耀武揚威,進城去了。
晉軍進入城中,迅速占領政府,銀行,金庫,將軍府,防衛廳,巡捕廳等要害部門,城中百姓爭先恐後掛起晉國國旗,殘餘楚兵紛紛繳械投降。李成無心管這些瑣事,率兵直撲鈞台宮,心中只有一個信念,抓住執政父子,公審天下!
在鈞台宮僕從指引下,部隊包圍了虎嘯堂,士兵們持槍衝上大廳,只見潘執政一身戎裝,滿身勳章,威嚴無雙,端坐在虎皮交椅之上。執政靜靜注視著衝進來的人群,士兵們也沒有動手。
李成打破沉默:“時間到了,放棄一切,下來吧。”言語之間,何進也帶兵進來了。
執政哈哈大笑:“說得好,時間到了,該下來了。我走到今天這一步,不怪別人。只是李司令,你就比我好到哪去了?功高震主,如坐炭火,你想想看,劉協有沒有對你起了疑忌之心,有沒有實施一些拆散你和同僚的手段?”李成猛然想起自己剛剛執行劉監國命令,把自己最信任最親密最可靠的葉參謀長給關起來了,想起葉偉憤怒,怨恨,失望,無奈的表情,不禁心中一凜。
執政又轉向何進,何進不由得後退一步,他說:“小何,我的部下里,你是最滑頭的,你投靠了他們,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只是,你真以為自己能心想事成,真的以為出賣了一些東西就一定可以換來另外一些東西?你們之間一定有什麼條件協議的吧,我父子死後,他們還會遵守協議麼?你想靠著自己的小聰明,什麼都得到,或許最後什麼都沒有了。”何進看來也是被說中要害,表情凝重,動彈不得。
這個末日英雄即使在人生最後關頭,依然氣勢迫人,緩緩將殿中所有人都掃一遍,眾人都被壓得喘不過氣來。他說:“下來?你叫我下來?哈哈,我的命是我自己掌握,沒有任何人可以指揮我!塵事由天不由我,我命由我不由天!誰也別想殺我,哈哈哈……”他猛地拔槍對準自己的太陽穴,一陣狂笑,扣動了扳機。
潘彰,隋國吳郡東台縣潘莊人氏,生於天祚四年,自小父母雙亡,混跡於街頭。後投身軍戎,歷任大小戰事,屢次平匪,積功升至千總,遊記,鎮標,水軍都督,兵部尚書。其辦學三年,亦有功勳。天祚三十九年,共進葉氏反,潘提兵平叛,先敗後勝,迫走葉氏,滯留不追。翌年,隋帝南下問責,潘與劉陶圍困天子,後兩人決裂,各擁大兵,混戰百日,終和解退去。潘於壽春,建國號楚,仍奉隋國年號稱天佑元年,天佑十五年,晉軍伐楚,攻破壽春,潘氏自戕,身死國滅,享年五十一歲。潘氏擁兵百萬,治國十年,武功有餘,文治略欠,可稱霸主矣。然其橫徵暴斂,不知恤民,內憂外患,眾叛親離,乃至於亡,足可為後來者鑒矣。
士兵們上前準備搬離潘氏屍首,忽然傳來一聲虎嘯,其聲震天動地,聞者肝膽俱裂,走在最前的幾個士兵驚得癱軟在地,其餘官兵不敢動彈。李成一再呵斥,眾人只是你推我搡,就是無人上前,最後還是叫來鈞台宮僕從抬走了前執政的屍體。
李成看到元兇已死,立即下令全城搜捕少主,他甚至祈禱一定要活捉繼善,如果執政父子皆死,不但對楚國社會穩定有影響,更對長樂宮不好交代。過了許久,一名軍官傳來好消息:繼善在一個茅廁里被抓住了!李成大喜,但是緊接著另一名軍官帶來壞消息:押送少主經過街頭,圍觀的民眾和降兵群情激奮,一擁而上,不顧晉軍阻攔,把這個前少主活活打死。現在已將數名帶頭肇事者控制起來,請示應該如何處理。
聽到匯報,李成一陣頭疼,心煩意亂,不由自主用右手捏了半天的頭皮,嘆息一聲:“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罷了罷了,隨他去吧。特殊時期,特殊事件,特殊對待,不要追究,全部釋放。”兩名軍官得令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