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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賭注他還是第一次碰見。
「好啊。」裴胥眼角的皺紋都染上了笑意。
裴綿畢竟還是第一次下圍棋,雖然裴胥泄了點洪,但是贏下來的可能性還是微乎其微。
裴綿神色沉重地看了許久,思考了一下後判斷自己估計是要輸了,而後毫不猶豫地伸手拍了拍身旁的紀容與,小聲道:「好了,該你上場了,加油。」
紀容與:「......」
別說。
裴綿找人收拾爛攤子的時機找的是真准。
紀容與和裴綿換了座位。
裴胥也樂得見這倆人一起對付他,笑眯眯地看著兩人交換位置。
紀容與讓棋局起死回生之後,又自然地把位置讓了回去,在兩人默契的配合之下,還能和裴胥打的有進有退。
紀容與負責進,裴綿負責退。
各司其職,穩定有序。
裴胥下的也很開心,在確定完最後一顆橘子糖的歸屬後,才意猶未盡地放下了棋子,抬眼定定地看了對面的裴綿和紀容與許久。
「小綿,我和小紀還有點事想談談。」裴胥看了半響後才開口對裴綿道,「你先上樓休息吧,要吃飯的時候我叫你。」
裴綿一愣,下意識地回頭看了眼紀容與。
紀容與的眸子裡也飛快地閃過了一絲驚詫。
「哦,好。」裴綿沒多問,應了一聲後就挾著賭註上了樓,在離開前還不忘分了一半賭注給紀容與。
雖然知道紀容與不吃糖,但是這好歹是兩人的戰績。
分贓還是得均勻一點。
紀容與也由著裴綿把糖推到自己面前。
裴胥沒急著開口,只是不緊不慢地給自己和對面的紀容與倒上了茶,沉聲道:「這是你帶來的茶,你對茶葉也有研究?」
紀容與看著裴胥的動作,道:「略知皮毛。」
裴胥嗯了一聲,沉默了片刻後才繼續道:「你覺得小綿怎麼樣?」
紀容與似乎沒想到裴胥會這麼直接,抬眼瞭了裴胥一眼後,又將眼睫垂了下來,視線在自己面前那一小堆糖上落了一秒。
橘子糖外面包裹著一層薄薄的糖紙,在光線下反射著淡淡的光澤。
裴胥問的突然,紀容與一時間找不到詞語去形容裴綿,只是沒來由地又想起了江帆島那晚,裴綿從海里鑽出來的一瞬。
夜色里被漾起的海水浸潤了沙地,也在某一刻,肆意地在紀容與心裡一個逼仄的角落泛濫。
以前的裴綿沉悶,現在的裴綿......
生動,充滿了生命力。
自從確定了他們不是同一個人之後,紀容與很難再將對過去的裴綿的記憶強行覆在現在的裴綿身上。
見紀容與不說話,裴胥也沒在意,又開口說道:「小綿是個好孩子。」
紀容與抬眸看向裴胥。
裴胥似乎也沒有任何想要隱藏的意思,直截了當地把裴綿的身世告訴給了紀容與。
「艾斯當時和齊燕的母親結婚,生下齊燕之後沒過幾年就搬出了老宅。」裴胥道,「這麼大的房子,我一個人住的也孤單,在小綿三歲的時候從孤兒院領回了他,就一直養在了身邊。」
裴綿小時候長得可愛,人又活潑淘氣,給裴胥的生活增添了不少樂趣。
只是後來周於鴻得知後,擔心裴胥太過偏愛裴綿,以至於不顧血緣關係,將裴氏留給裴綿,於是想方設法地帶著裴齊燕來老宅看他,拐彎抹角地刁難裴綿,也是裴綿小時候性子軟弱,受了欺負也自己一個人憋在心裡,從來不和他說。
裴胥看在心裡也很心疼,便直接勒令周於鴻,讓他們沒事不要再來老宅,裴綿這才過了一陣子輕鬆日子。
「後來我也病了,還沒來得及安排好小裴的歸處就被送到了國外的醫院治病,艾斯得知後也將小綿接了回去。」裴胥嘆了口氣,「艾斯是我的孩子,雖然不願意承認,但是他的為人.....自私涼薄,利益薰心,為達到目的不擇手段,齊燕在他的影響下品行也如出一轍,還有周於鴻......我實在不放心小綿在這種環境下生活,也擔心小綿被他們利用。」
紀容與像是猜到了些什麼,眉梢不易察覺地挑了挑。
裴胥繼續道,「我年紀也大了,也護不了小綿幾年,與其等我走後,他們給小綿安排去處,不如由我自己來安排。」
裴胥做出這個決定前也想了很久。
也擔心過自己的選擇可能是錯誤的。
但是如果他不提前安排好,真讓裴艾斯來決定,那結果無疑會是最差的。
裴綿只會被裴艾斯當做一顆棋子丟出去。
「我明白您的意思。」紀容與手指微屈,在大腿上輕輕點了兩下,視線又一次落在了面前的橘子糖上,默了半響後才繼續道,「但是您有問過裴綿的意願嗎?」
裴胥瞬間明白了紀容與的意思,抿了口茶後道:「我會問他的。」
畢竟事關裴綿的未來,一切都還是以裴綿的意思為主。
如果裴綿不願意,他也不會強求。
大不了在他死之前把裴綿送出國,讓裴家人再也找不到他。
紀容與垂了垂眼,也伸手端起了茶杯,骨肉勻稱的手指捏著杯柄,不疾不徐地低頭抿了一口後,才抬頭給了裴胥回應。
與其說是回應,不如說是給裴胥的保證。
「如果他願意的話,我沒問題。」紀容與語氣平靜地開口,頭頂的白熾光灑下,在他高聳的眉骨上印下了一層薄薄的陰影,而後又徑直落進了他眸光沉沉的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