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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還是之前哥哥告訴他的,只不過時間太過久遠,當初哥哥究竟是怎麼說的他早已忘得差不多了。
只記住了幾句什麼犯人也是有鄙視鏈的。
聞言,小女孩總算是抬起頭來:「謝謝。」
她語氣平淡,和剛才的模樣簡直是截然相反。
溫青柿見狀還想說些什麼,但旁邊的楚留香抬手輕輕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先回去休息吧。」
他是對著小女孩說的。
等對方走後,站在床邊的年輕人頓時破口大罵,各種污言穢語層出不窮。
不過溫青柿對這並不在意,他走到年輕人面前,上下打量著。
雖然他平和無害,但年輕人卻莫名地覺得他的目光充斥著危險,像是之前在野外被猛獸緊緊地盯上似的。
「為什麼不殺他?」
安靜之中,清脆如玉石落地的聲音響起,正是溫青柿。
楚留香只好向他解釋了一番自己並不殺人的事情。
「這樣啊。」
雖然不明白為什麼楚留香不殺人,但溫青柿也沒有過多地詢問對方。
只是……
他看了一眼年輕人:「今晚他就在這裡嗎?」
睡覺的時候有這麼一個人在,似乎有些奇怪。
「還是把他放柴房吧。」
楚留香看到了溫青柿臉上的表情,知道對方對此有些不適應,於是便將被點了穴的年輕人丟進了柴房。
雨總算是停了下來,只是空氣中還帶著些許潮濕的水汽。更別說昏暗的柴房了,雖然沒有被雨淋濕,但到處都是潮意。
楚留香離開的時候甚至都沒有將年輕人的穴位解開,對方硬生生地在柴房站了一個晚上。
等第二天早上給他解開穴位的時候,他渾身僵硬不適,稍一動彈都難受得不行。
溫青柿站在柴房門口:「我就不去了。」
他抬手打著哈欠,一副沒睡醒的樣子,眼睛裡還因此蒙上了一層水光。
「好。」
楚留香並不在意這一點,單獨帶著年輕人去了不遠的鎮上的衙門。
而留下來的溫青柿也沒有回去睡個回籠覺,而是轉身看向了一直站在不遠處的小女孩。
他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似的抬手衝著對方招了招,見狀,那個小女孩也只是猶豫了片刻便朝他走來。
「你不跟著去嗎?」
小女孩抬頭望著倚靠在門框上的溫青柿,對方聽到她的詢問之後疑惑道:「我為什麼要去?」
他自顧自地說:「剛下過雨,外面的路上全是泥。」
一邊說著,溫青柿一邊露出幾分嫌棄的表情:「你不是也沒去嗎?」
少年太過單純,並不知道小女孩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因此說話時的態度和平常一樣,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似的。
小女孩愣了一下,或許是看出來了溫青柿不想和她多交流,於是便轉身準備離開。
就在這時,身後的少年猛地抬手摁在了她的頭頂,將小女孩給嚇了一大跳,險些跳了起來。
見狀,溫青柿竟然笑了起來,還笑出了聲。
他雙眼彎彎,像極了天邊的月牙,眼神也亮晶晶的,不含絲毫的陰霾。
這種眼神是小女孩曾經擁有過得,此時在其他人身上看到這種神情,一時之間不由得恍惚。
溫青柿也沒笑多久,很快就收斂起了臉上的表情。
經此一事,小女孩也沒有發現有一點類似於螢火蟲的光芒藏進了她枯黃的發間。
*
楚留香很快就回來了,他走到小女孩的身邊半蹲下來:「你放心吧,他之後不會再來騷擾你。」
雖然自己並不殺人,但和衙門的人囑咐幾句也是可以的。
至少那個年輕人在獄中過得不是那麼舒坦。
說罷,兩人便準備告辭。
溫青柿走出門沒多久,突然回首一望,只見小女孩依偎在老婦人身邊,一點螢光從她發間溜出,不動聲色地融進了老婦人的身體裡。
他自以為自己所做的這個小動作沒人發現,但還是忽略了自己什麼事情都寫在臉上這件事情。
楚留香自然看到了溫青柿剛才的動作,也不動聲色地瞟了一眼,心裡大概已經明白。
雖說這位溫小友不諳世事,但心還是軟的,總是會為其他人的不幸而心軟。
這自然很好,但對方若是沒有武功傍身,在這個處處刀槍劍影的江湖上早晚會吃虧。
罷了,既然少年能被那位哥哥保護得這麼好,想必也不會出什麼大事情。
想到這裡,楚留香不由得微微側首垂眸看著走在自己身邊的溫青柿:「你怎麼看出來了?」
昨晚小女孩在場,他們也不好商量這件事情。
溫青柿原本還在看著枝頭嘰嘰喳喳的小鳥,猛地聽到楚留香的詢問時還差點反應不過來。
「味道啊,」他說,「他們兩個人身上的味道摻在了一起。」
聽到這句話,楚留香才想起來對方之前一直是在森林裡生活的,和野獸為伴,自然也學會了一些用氣味分辨的功夫。
只不過……
溫青柿臉上的表情無比得自然,就連說起這些事情的時候語氣都是平淡的。
「怪不得那個老人之前會抓那個男人的手。」
少年仰面抬眸,以一雙清澈單純的眼睛望著楚留香,只是說出口的話與他的氣質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