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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質司州也不是他老家,那呂范住哪裡都一樣。
再說涼州看著太繁華了,一路看過來,不僅武道昌盛,文氣也十分濃郁。呂范是個擅長當太平盛世官的人,他哪裡不喜歡這樣的氛圍。一想到以後在涼州吟詩作對,開學收徒,再與友人遊山玩水,實在美哉。
騫珏此時聽了,立即道:「那肯定好,涼州有了呂公,文氣更盛幾分。」
幾人客氣了會兒,竟然發現鄭左生來了。
鄭左生原先可是梁國的太學的博士僕射,官職不高,可在讀書人心中的地位高啊。看到鄭左生,呂范都得客氣客氣,不能拿大。
倆人一陣寒暄,呂范欣喜道:「早聽聞鄭公來了此地,沒想到今日就見到了,還勞煩鄭公來接我,真是讓我受之有愧。」
「呂公為生民計而不顧個人利益,請願讓出司州,這才讓我欽佩。呂公你大約還不知曉,自從呂公你的事跡傳開後,咱們涼州這邊的報紙還有酒樓說書人可都在傳唱呂公。
還有文人墨客寫了《呂公傳》的戲曲,咱們這兒的大笑曲樓都已經開始排演了,呂公有空可以買張票去看看。」
呂范一臉蒙圈中,鄭左生就拉著他去府衙,一路上把準備好的報紙直接遞給了呂范。
呂范一路看一路臉紅。
不是害羞,他純激動的!
要說這些純文士的人最注重什麼,名聲啊。
多少人,臨死之前得知皇帝諡號賜下來,一旦知道是個好諡號,那真是大笑而去的。為什麼,那就是因為諡號一定就相當於蓋棺定論了,好諡號就意味著給他一生做了總結了。
呂范對權力不留戀,可在他還活著的時候就被人傳唱,更別說李氏以後要是真成了,他這《呂公傳》必然流芳千古。
呂范是真沒想到,這李氏竟然送他這麼大一份禮,這這…他真是激動得都不知道說點什麼了。
一旁鄭左生一看就知道,很好,穩了。以後就算有人說什麼,呂范也會綁死在李氏的船上了。
主公的手段還是高明啊。
本來是李氏要敬著呂氏一族,畢竟人家送了你這麼大地盤。哪怕以後呂氏一族做點什麼事,李昀能不動肯定不能動他們,不然顯得太過刻薄寡恩。
可現在一來,情況已經反過來了。
李昀給的榮耀對讀書人而言,那是無可比擬的,反倒是你呂氏…得了這樣的名聲要是之後仗著恩惠做其他事,這可不地道了啊。
這是陽謀,沒看呂范高興得不行麼。
鄭左生一邊想,一邊心裡也有些酸溜溜的。
這樣的名聲,誰又不想呢。也不知道他死的那天,世人對他的蓋棺定論究竟是什麼。
有了揚名之事作為開頭,而且鄭左生這樣的名望之人全程陪同,呂公見到李昀之後根本不敢拿大,表現的相當客氣。
不僅如此,他還一個勁兒夸李昀少年英雄,其後就表示他來了涼州就不走了,麻煩李昀趕緊把他的家眷從司州接來,他要在司州養老了。
這是好事,李昀一口答應。順帶,李昀還給了他四方書院一個榮譽教授的名稱,讓他抽空也去教教弟子。據說呂範文筆也挺好,那到時候跟鄭左生一樣,一起給他當御用筆桿子好了。
賓主皆宜後,呂范果然第二日就搬去了李昀給他安排的宅子。然後一連幾天到處拜服孟幞、崔定這些有名望的大儒,見完人就去酒樓聽說書人講他的生平,那叫一個樂不思蜀。
「不錯。」李昀放下錦衣衛送來的情報滿意地點點頭。
呂范這事就算是敲定了,隨後李昀又讓人把陳謙去叫了過來。
「主公。」
李昀跟狗子已經有一年多未見了,上次見面還是狗子考試過關,從而被外派去當縣令。在一群合格的學子中間,李昀匆匆見了一眼。
如今的狗子也已經改名叫陳謙,他跟李昀其實都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可唯一不變的就是陳謙還跟小時候一樣,對李昀真是忠心耿耿。
「坐。」
李昀打量陳謙,他上任之後做事很用心。除此之外,陳謙的性格如今跟范旭比較像,那就是他不太跟其他官員來往。
早些年讀書的時候,因為知道他是李昀小時候的玩伴加陪讀,不少人聚攏在陳謙身邊過。幸好他醒悟得也快,從虛假的繁榮中清醒,一心讀書去了。
那之後,陳謙似乎很少跟人深交,只專心做自己的事。他不算頂級聰明,可韌勁、忠心一樣不缺。
「陳謙字耿忠,名跟字都是你自己取的。」
陳謙點頭道:「主公小時對我說過,名字是自己的,您就不為我取了。等我長大讀了書,自己想叫什麼就叫什麼。」
李昀點點頭,隨後道:「陳謙,我不打算外放你出去做官了,我想你去做另外一件事。」
陳謙立即起身應道:「喏。」
「你不問問我是什麼?」
陳謙越長大越質樸,他的俸祿不低,畢竟李昀這兒用高薪養廉。可陳謙大多俸祿都寄給了家中父母,加之家中那些田地,陳家早就過上了富足的生活。
可陳謙此刻一身簡單的文士袍,因為經常下鄉輔助鄉民耕作,人更是顯得風塵僕僕。
此刻他雙手低垂,沉聲道:「昔年曹公不敵劉皇叔,大戰之時軍中缺糧,其謀士程昱見此就將人肉晾曬以做肉脯充飢。其後,程昱於世人眼中名望大跌,劉皇叔再定漢家天下後,程昱更是遭難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