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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昀一時也哭笑不得,「那舅舅也太大膽了,竟然來涼州刺殺我。」
「我還以為天下烏鴉一般黑,實則你也不過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罷了,所以自以為安排還算妥當。其實等我真到了涼州以後,我看了涼州民生,也猶豫過刺殺你到底對不對……」憲嚠說來就十分唏噓。
二人一路說話就到了府衙。
昨天石敬還有兩三個活下來的江湖死士都還被關押著,李昀既然帶著憲嚠來了,那這些人也就都被放了出來。
石敬隔了一個晚上再見到憲嚠的時候,一時面色真的是萬分的精彩。昨晚憲嚠大喊舅舅外甥,他大概也明白了什麼意思。誰能想到啊,他們大天王竟然還有一個這麼厲害的外甥。
看到石敬,憲嚠上前拍了拍對方肩膀道:「我本名叫憲嚠,這麼多年也沒告訴兄弟們真名,對不住了。」
看石敬不說話,憲嚠又道:「一會兒我外甥派人跟我一起去一趟西山軍大本營,徐侑那邊我是不去了。兄弟們還願意跟著我,咱們就留在涼州,要是不願意留下要返鄉,咱們那邊的金銀珠寶兄弟們自拿一份。
要不想當兵也不想返鄉,我外甥也說過了,那就留在涼州做個農戶,新開出來的地都有地分。不過我醜話也說在前頭,要還有人想帶一部分西山軍去投靠徐侑,那就別怪我的刀太利索了!」
石敬只是一時感嘆而已,他是很敬佩憲嚠的,哪裡會想獨自離開,當時就說,「大天王哪裡的話,咱們這幫人都只認你,你要在涼州咱們肯定也不走啊。」
「以後就別叫我大天王了,叫我名字就行。咱們到了涼州,那就依照涼州的規矩來,別給我外甥惹事。」憲嚠知道西山軍看似連名頭都有了,可也不過最初是在并州西山附近活動,被人這麼一叫而已。
實則西山軍大多都是底層人出身,人員駁雜,壓根就沒什麼軍紀這些東西。加上憲嚠在家時走的讀書人路子,不過為了強身健體才學了一些武功把式,對治兵打仗上也並不精通。
現在的一身武藝加上西山軍數萬人,不都是在形勢所迫之下加上一點運氣才有的光景。原先憲嚠倒也不覺得怎麼樣,反正西山軍呼嘯山里,在并州也算是無敵,夠用了。
可現在到了外甥這邊,那就不同了。一路過來,李昀也跟他說過了涼州士卒的要求,當日一應餉銀、士卒優待也是講得清楚。
別的不說,單說餉銀按月準時發放且是士卒親自領取,但有一絲不足額就能上告的規矩就足夠憲嚠震驚了。
吞沒軍餉,謊報人頭這種事,什麼時候都有的。不過就是皇權鼎盛時,那些將領會收斂一點。
因此在憲嚠看來,西山軍加入涼州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他也不算給兄弟們帶坑裡去了。不過現在要把話說在前頭,先立規矩,到時候亂來就別怪他不客氣了,總不能他這顆『老鼠屎』壞了整鍋湯,連累了自己外甥不是。
石敬察言觀色看了憲嚠一眼,發現他神色極其認真,當下也收斂了神情。
此時李昀才上前道:「昨日的西山軍被圍堵在城外,一直這麼待下去也不是個事,舅舅跟譚德走一趟,先讓西山軍原地卸甲。」
城外接應的西山軍一千多人,藏身之處李昀早就知曉。涼州士卒暗中清離了附近鄉民,只等李昀一聲令下就圍剿乾淨。不過有了昨天的事,李昀才叫人住手,如今只是圍而不殺。
石敬早就注意到了李昀。
想起他第一次見,也不過是在牢丸店匆匆一瞥。現在近距離長久待在一處,石敬發現少年極為有氣度,年紀不大看著也俊朗的長相,偏偏站在那邊就有一種難言的威嚴。
石敬一直想仔細打量他,卻又有些不敢罷了。
這會兒聽到李昀說話,這頗有些黑塔一般的人下意識放低了聲音應了聲。應完後,石敬才覺得有些羞恥。
他剛剛竟然對李昀有些慫了!
憲嚠沒注意,笑道:「那我們快些走,別給我外甥添麻煩。」
眾人不耽誤,譚德點了一些兵馬帶上憲嚠,幾人直接去了城外。李昀本來也想去,可譚德、趙越、范旭等人全都大力反對,甚至連憲嚠也不贊同,連連搖頭。
西山軍雖然唯憲嚠馬首是瞻,說降之事理論上不會出任何問題,但也只是理論上。
自古人主千金買馬骨深入敵營,那一般是才創業初期。李昀現在家大業大,已經不用買馬骨了。
李昀有些可惜,但也從善如流。
他在府衙待到中午,譚德就來匯報,那一千多人的西山軍現在都處理得差不多了。只等這兩天問明他們的意願,看是返鄉還是什麼。若想成為涼州士卒,那年齡、身高、武藝還得被考察一番,不合格的人看是轉後勤部隊還是做其他安排,總之事情不算少。
不過這事由騫珪還有譚德、張玉等人去處理,等到了傍晚,憲嚠風風火火就回來了,他來跟李昀商量一件事。
倆人先回家裡陪辛娘吃了頓飯,憲嚠跟李昀去了書房才道:「主公,剩下的西山軍還在并州,所以我還得帶石敬去并州一趟,防止西山軍出亂子。」
今日城外西山軍安頓後,憲嚠很上道開始叫李昀主公。主要也是他先起頭立規矩,可以讓石敬等人也下意識跟從而不排斥。
「而且我這些年也弄來了不少金銀珠寶,珍貴擺件,本來打算去孝敬徐侑的,現在自然不會便宜他。等我拿來,先挑一些好看的首飾給我姊姊拿一些,剩下的全充作咱們自己家的軍資。」憲嚠說的樂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