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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並倒是忠心。」燕箏嗤笑道。
千秋百代之後,定然有世人以史書評皇朝事,這張並一定名列奸臣頭部之列,這是要徹底自絕身後的名聲了。
「大人,他是忠心了,可咱們怎麼辦啊?」孫明嘆氣道。
張並跟祝欽以後的下場先不說,可現在他們卻是控制住了許縣。而且祝欽罪己詔一下,更派了人出使叛軍,表示之前皇帝也知道各地屯兵處缺乏糧食。皇帝跟丞相都一日只喝兩碗清湯寡水的米粥,大冬天也不用炭火,就是為了把節省下來的物資運送去兵營。
誰知道豫州的那些官員貪婪成性,他們看不上也是普通百姓出身的祝氏,不僅私下截留了皇帝好不容易籌集出來的糧草,還欺上瞞下,不把實情告訴皇帝,這才讓事情弄到現在這個地步。
現在皇帝也知道錯了,而且一怒之下,皇帝情願背上嗜殺的罵名也要為他們這些求活的人弄來糧食,他這個皇帝做的也算可以了。
下面的底層百姓對皇帝的認知很淺薄,一般除了極高的敬畏外,甚至還會有神化的想法。那就是皇帝是聖人托世,他怎麼會犯錯呢,果然是下面的人欺騙了他。而且皇帝還為這些窮苦人做到了這個份上,有些人就內心又開始動搖了,自覺齊皇似乎也是個不錯的皇帝。
除開這些人外,許縣城外的叛軍現在基數也不少了。
一部分確實是被裹挾進去的,或是老家早就無有親眷,回不回去都行,或是本身就是豫州人,又何談去別的地方呢?只是身邊的人都喊了予我歸家的口號,他也就跟著喊,主要還是為了吃口飯順便合群罷了。
更有一部分純粹為了野心加入的叛軍,鬧得越大,自己才越有出頭的可能啊。現在皇帝認錯了,一番解釋後更表示要既往不咎進行招安,肯定被眼前的利益迷惑,動了要歸順的心思。
要是這些叛軍不鬧了,亂七八糟加起來足足有四五萬人可為張並所用,他們駐紮在陽濯縣的這些兵馬就難以為繼了。
若一戰不能全功,那涼州也沒必要在大冬天跟豫州開戰,畢竟還有一個新得的并州也需要派遣兵馬暫作鎮壓防止生亂,得等到田地分好,一切塵埃落定才能騰出人手啊。
孫亞也為難地皺了皺眉。
張並這招誘之以利,動之以情確實好本事。
燕箏心中愈發不滿張並。
此人狠辣有,才能也有,更難得忠心耿耿。她並非嫉賢妒能,而是這樣的人自然也看得清時事。他嘔心瀝血,最多也就延續偽齊幾年壽命罷了。等主公將幾州之地整理好,豫州自然能一戰而下。
可就算看得明白,張並還是要竭力維持偽齊運作,為一家之姓的忠義而辜負天下百姓萬家之名。
這樣的人,燕箏寧可希望對方無有智慧,早早夭亡。
沉默了半刻鐘,燕箏忽道:「昔年漢高祖兵困項羽,在項羽軍隊之外大唱楚歌,因而使項羽軍隊思念已亡的楚國,從而消磨了他們最後的鬥志,如今我們何不學一學?」
「大人有了辦法?」孫明急切道。
既以歸家為口號,燕箏就決定幫他們一把!
當日,燕箏同孫亞、孫明等人商議一整晚,只等天明時分熬不住才匆匆入睡。
兩日後,孫明帶六千兵馬進入豫州,一路大搖大擺於寨打摘,遇縣打縣,主要就是吸引許縣視線。而孫亞親自領三千兵馬護送一千多特殊之人喬裝打扮沿途只走小路跟山路,從隱蔽處繞去叛軍所在地。
幾日後,許縣城外。
——砰!
一身材精瘦卻生得極有力氣的男子將手中陶碗砸在案桌上,他穿著一身精銳的鎧甲,腰間還佩戴了一把裝飾著珠寶的寶劍,看起來像是一個大將軍。
可若是仔細看他,會發現他容貌頗為醜陋,氣質粗魯。這一身裝扮在身,很有裝模作樣的不協調之感。
「我說曲行,你別以為是你最先起的頭,咱們這些人就要聽你的。現在陛下送來那麼多糧草金銀,還要封咱們做大官,你拿喬也拿的差不多了啊!」
曲行目光沉沉坐著沒動。
周泰是老實人,嚇得立刻起身去拿對方剛才摔的陶碗,可惜地說道:「張巡,你小心一些,那陶碗裡面還有半碗粥呢。咱們才不缺糧幾日?你就這麼摔糧?」
「現在不是關心這點糧食的時候!你看到我身上這副鎧甲跟寶劍了沒有,這都是陛下賞賜的!以後咱們當大官了,這樣的東西家裡都能堆滿,還缺這一口糧?現在就等你曲行一句話,咱們就能進許縣做大官去了。」張巡不悅道。
曲行猛地起身,忽而怒道:「你也是從司州而來,父母家眷都不在此處!別忘了,咱們此行匯聚在一起,只是為了歸家!」
張巡氣道:「歸家歸家,歸家又如何?家裡是個什麼光景都不知道呢,大冬天回去說不定是換個地方餓死。
再說咱們富貴了,以後不能把家眷接來嗎?退一步說,那個怎麼說來著…大丈夫…大丈夫不怕沒妻子。陛下說了,他會賞賜給我們更好看的美人。只要咱們活著,以後孩子隨便生隨便養,香火也斷不了,怕什麼。」
「豎子!」曲行猛的抽出長劍就朝張巡劈砍而去。
張巡只是力氣大,本身是沒什麼本事的。他憑藉力氣對砍了幾招,發現曲行竟然是會點武藝的。眼看自己要遭殃,張巡就嚇得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