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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大部分人都是佃戶,要是趙家無田,他們租誰的田種?
昀哥兒歇了會兒,然後無語看了自己阿爹一眼,本來讓他來說的,結果他說不行,非說這是凝聚人望的好時機,讓他來。
他嗓子都快喊疼了。
「我知道你們在擔心什麼,無外乎以後還能不能讓你們種田。」
「我告訴你們,能!」
「你們別看我年紀小,可是阿爹是隴縣的縣長,隴縣這兒都要聽他的,加上我阿爹最疼我,我說的事兒他一定會給我辦好的。」昀哥兒怕這些人不信他,趕緊拉出李復表示一下,畢竟他實在太小了。
而看他喊累了,狗子又馬上端上羊奶給他喝一口。
入冬之後,這羊乳酪廚房潘大娘一直給他跟翊哥兒常備下,昀哥兒斷奶早,辛娘怕他身體不好,所以一定讓他喝。喝久了,昀哥兒也習慣了。
「這堎底下鄉的地不止給你們種,甚至還分給你們!不過話要說清楚,這些地現在都是收歸公用的,分給你們之後,你們可以免費種一輩子,一直到人死了,他對應名下的的才會被收回!也就是說,你們除了不能買賣,活著的時候這塊給你們的地你們想怎麼種就怎麼種!
咱們這次分的是按照人頭分,也就是說男女老少都有!男女滿十歲六十歲以下,男女六十歲以上則耕地減半,所有人一視同仁。如果女子出嫁,還在本縣的地隨人走。如果遠嫁戶籍出了本縣,那就收回個人名下田地,父兄無權奪取!」
十歲以下不分跟老者減半也是考慮到家庭勞動力不足的問題,以及小孩夭折率太高,過早分一旦死亡還要收回,工作量又太大。另外還有一些人會有殘疾等問題也會酌情相對少分,再另外給予其它補助。不過這些還是要在實際行動起來後,再把細則鋪開。
「再有一點,我知道咱們朝廷會徵收人頭稅,也就是算賦跟口賦,十五歲以上六十歲以下征算賦每年一百二十錢,也可折算成糧六石或絹一丈或布一丈五,嬰兒落地便征口賦,征二十錢。以後咱們隴縣這兒的算賦跟口賦不再向你們徵收。朝廷所收賦錢,由隴縣財政收入代繳。」
李復聽著昀哥兒的話,雖然之前昀哥兒跟他說過這個事兒,他也勉強被昀哥兒說通了,但真聽到昀哥兒說出來李復還是有些心驚。
可昀哥兒說眼光要長遠,主要是創收而不是死盯這幫窮鬼把他們榨得骨血都沒了。
因為李復不放心,所以昀哥兒又說可以搞試點工程。所謂試點就是堎底下鄉這個地方,按照昀哥兒的說法先看看堎底下鄉這兒發展得如何,最後再考慮向不向整個隴縣推廣。
李復也是想著反正就一個堎底下鄉七八百人口,要是真鬧出事也不怕。再則涼州山高皇帝遠的,這破地方誰來管啊。
想到這兒李復重新激動起來,再次感嘆昀哥兒的腦子真的不知道怎麼長的,有各種治民想法就算了,還有魄力。
得此麒麟子,李復覺得他此生是無憾了。
倒是昀哥兒心裡一嘆,他已經看到堎底下鄉這兒的人那種先是不可置信然後逐漸壓抑不住興奮起來的模樣。
其實梁朝的開國皇帝人還算不錯,他在位時是沒有口賦的,只有算賦,也就是說只向成年人收人頭稅。
可後期梁國稅收越來越少,於是增加了口賦。一開始的口賦是從七歲起征,現在規定是三歲起征。但政策到了下面,那就是從生下來的那一天就開始起征了。
這跟梁國的稅收一樣,是三十稅一,可在下面的加稅之下,有些地方是十五稅一,更糟糕一點的地方更是到了十稅一的程度。
那些小農民有什麼說法呢。
就算遇到有幾個較真的,真去研究了一下樑國的稅收,說皇帝是三十稅一。那些收稅胥吏也會將他暴打一頓,然後喊,「皇上給各州規定了稅收,誰收不上來誰就吃掛落!你說是讓咱們州牧大人吃掛落好還是你吃掛落好?收不上來稅,別說十稅一,全拿你的你也沒話說。這事兒告到皇帝那兒去,也是你這種刁民不肯交稅,揪著自己的便宜不肯讓天子省心!」
昀哥兒講了半天,旁邊熬的粥也飄起了一陣陣的香味。還有臨時從流民堆里找來的十幾個婦女,這會兒揉面蒸餅,更是一陣陣的面香飄向四周。這可都是一袋一袋的精面,堎底下鄉的人哪能這麼奢侈吃過這樣的蒸餅。
裡面有不少稚子拖拉著鼻涕吞咽著口水,他們雖然日子苦難,但還沒有被打磨的習慣苦難,唯有成年者或老年者開始紅了眼眶。
這…他們是盼來了小神仙了?
剛剛那個小福娃一樣的孩子說的話,是真的?
昀哥兒特意等了會兒,又道:「咱們這次分田之後不僅是算賦口賦免了,咱們的熟田以後的稅收是三十稅一!多一分都不會向你們徵收,大傢伙兒都聽到了!
另外以後服隴縣徭役者,你們不用自己帶口糧,縣裡至少給你們提供一頓午食。如果以後隴縣財政收入可以,會酌情給予一定報酬,但這一點還需要緩緩。」
昀哥兒越說,堎底下鄉的那位三老手都哆嗦了起來。
仁政啊,這是自古未有的仁政啊。
自打他出生到現在七十年了,從來沒有這樣的仁政過。
「現在說完好事兒,咱們就說說『壞事』,聽到名字的這些人出來。」昀哥兒跟著簿冊一個個叫,人群就稍微騷亂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