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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木根當時聽得就想回家,畢竟外面太冷了。
可隨後貴人說,信奉無食神的人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不分彼此,每個人都可以來領半斗的糧食,雖然是陳糧。可貴人要是這麼說,在場的人就徹底興奮起來了。
不就是信仰無食神麼,無所謂,不過糧食先拿來。
陳木根也去領了。
領了之後貴人說,以後每家每戶都出一個成年壯勞力,每隔三天去趙家聽他講課一次,到時候還可以有糧食領。要是被貴人看重,成為無食教的頭領,那拿回家的糧食會越來越多的。
整個堎底下鄉的人都興奮了。
可是之後就漸漸不對勁兒了,首先原本是三天聽一次課,後面就變成兩天一次一天一次。
除開之前的半斗糧食外,聽課的人沒有再拿回來任何糧食。相反,這些窮人還在家裡翻箱倒櫃找出最後一點本錢送去給了貴人,以此希望表達自己的誠心能夠進入無食神國,以後快快樂樂地生活。
再之後,這些青壯年很多開始不再回家。
昀哥兒聽著就皺起了眉,這分明是一個大型神棍騙錢現場。
「後來呢?」
陳木根聽到昀哥兒詢問,立即道:「我其實也不記得那個貴人說了些什麼了,只記得這些時間渾渾噩噩。每天也不怎麼吃東西,只是喝水,兩天左右才有一碗米湯水,人也餓得沒力氣。
今天我餓暈了,迷迷糊糊爬起來的時候就看到趙家的人跪在那兒,他們拿刀在割自己的舌頭,我一下竟然嚇醒了。當時就只想回家,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就跑回來了。」
昀哥兒厭惡地皺了皺眉,他現在基本獲得了全部大學生昀哥兒的記憶,知道大學生昀哥兒那兒也有過這些事。尤其是越偏僻越落後的地方,有些人假冒神棍說什麼死後升天,然後讓人自殘或者去自殺,簡直可惡。
「姜叔,咱們有辦法解決嗎?還是我們回去告訴阿爹,讓他派人來把這群騙子神棍都給抓了。」
姜光看了昀哥兒一眼思索了起來。
他走南闖北的多,知道一些辛秘之事。這世間冥冥之中是有人道氣運的,有人道氣運就相應有鬼神之說。
但陽世行人道,鬼神向來避之不及。
看來真的是梁國氣運衰敗,天下兵鋒將起,在各路煞氣、死氣、怨氣混合下,什麼牛鬼蛇神都跑出來了。
姜光一握大刀,沉穩道:「這事兒不是那麼簡單,昀哥兒我先帶一些人去探探路,其他人就留在這兒保護你,你別亂跑。要是事有不對,我再帶你回隴縣。」
「行。」昀哥兒一口答應下來。
而此刻趙家大宅。
趙家一眾人在煙霧繚繞中滿口鮮血,偏偏目光麻木地一個個端坐著,看著有些可怖異常。
而原本趙家的主廳那兒,那位貴人則穿著寬袖文士大袍跟一群人尋歡作樂好不快活。
他們附近堆滿了不少美味佳肴的殘羹冷炙,屋子中還燃燒著一盆盆的炭火,讓這兒暖洋洋的。貴人喝了半宿的酒,早就醉得不行,於是摟著一個酒罈子倒在軟榻上睡得昏死。
而此刻如果有觀運者在,就能看到這位貴人身上也是氣運彰顯,濃厚的灰色氣運如同沸騰的水汽一陣陣往上噴涌,這是他氣運在今夜徹底顯現噴發的現狀。
同時也因為他氣運徹底激發,那大片的翻滾氣運也開始漸漸凝聚,其中一隻巨大的灰色碩鼠開始在氣運濃霧之中奔走。碩鼠向來狡詐機敏,在氣運之中奔走之間,忽然看向一個方向發出刺耳的叫聲。
與此同時,不知怎麼原本關著的大門被一陣冷風吹開,這寒風一下倒灌進來,這位貴人下意識打了個哆嗦竟然醒來了。
驟然醒來,他只覺得心跳得厲害,隱隱約約有些心驚肉跳的煩躁之感。
今夜無月。
貴人想,他明明記得喝酒之間還是個大月亮,難道後半夜要下雪?
他有些煩躁地起身就想叫起身邊喝醉的人,心想這也太放鬆警惕了,他們的大事還沒辦好,還是等辦好了大良師的事,再胡吃海喝不晚。
誰知道剛要叫人,就看到門外走進了一個漂亮女娘。這原本是趙家那位老爺的一房小妾,當然現在是跟了他。
女娘嗔怒地看了他一眼,就問他怎麼這麼晚還不回房。
這貴人想著溫香軟玉,竟然把剛剛冒出來的那點心悸之感忘在了腦後。上前就摟住對方,笑道:「這不就起來了麼,剛打算去,走走,這就陪你回房。」
等這位貴人離開不久,姜光剛好帶著人摸黑找到了這個地方。實在很好找,整個趙家主廳是最大的,加上也只有這裡最燈火通明。
稍微走近,姜光就嗅聞到了濃重的酒氣。
門口的守衛還有屋子裡面的人,竟然一個個一點警惕性都沒有,全喝醉了個徹底!?
姜光都傻眼了一下。
要不是他跟昀哥兒來堎底下鄉真是實際湊巧,不然他都懷疑是不是有人布局故意在等他了。跟著姜光來的人也是一臉傻眼,他們跟著李伯到處亂竄,還沒遇到過這樣的事。
幾人還是保持著小心摸進去,竟然發現真的睡死了。
更出乎他們預料的是大廳躺著睡覺的人中竟然還有兩個異族人,這些異族人相對五官深刻一些,穿著獸皮衣,頭髮沒有像他們一樣盤起,看來這裡面不僅涉及什麼鬼神教派,還有其他的勾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