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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要擴兵至此,那他整個吳國治下的耕種就全耽誤了。糧稅收不起來,這國家就是竭澤而漁,很快就得崩。
羅什也明白,這個兵力是吳國在保持運轉的前提下能承受的最大兵力了,當下道:「陛下要必勝,那就對十五萬士卒做請神魘術!鬼神軀體不畏嚴寒,不懼生死,大雪時出征自然也沒有任何問題!」
楊興念叨了下請神魘術,半晌反應過來後終究忍不住道:「上次水攻已經生祭了大量生民,短時間再行此事…殺孽太大了。若是損傷了陛下的皇朝國運,反而適得其反。」
實際上楊興有點怕了。
他本來是覺得師父完全排斥鬼神之術有些迂腐,黑貓白貓,能抓到老鼠的就是好貓,他是真的認可明朝皇帝這句話。
可事情發展似乎與他想得不同。
其上趙義並不回答楊興的話,只是盯著羅什開口,「繼續說。」
羅什面色平和,目光之中竟浮現慈悲之色,開口說的話卻是冷漠無比,「陛下,十五萬士卒的請神魘術,臣至少需要十萬生民。」
「你瘋了!?」楊興真被嚇到了,「陛下,臣反對!此事太過傷天害理。真要如此得了天下,天下之民也不會順從陛下的啊!陛下,陛下還請明見!陛下!!」
趙義將略微有些顫抖的雙手攏於袖口之中,「…不論老幼?」
羅什唱了一聲佛號,面容和藹如世外高人一般回復,「不論老幼病殘,皆可。」
趙義目光漸漸赤紅。
袖袍之下,他雙手捏緊了拳頭,「朕…准了!」
「陛下!」楊興跪在地上高聲喊道:「陛下不可,陛下真的不可啊!」
真做了決定,趙義逐漸從方才的幾分害怕心驚中回過了神,神情逐漸理所當然地放鬆起來。
「有何不可,自古人主一統天下,坐下都是累累白骨。」
「白起鄢郢之戰,淹死了楚國數十萬人,伊闕之戰中殺掉了二十幾萬的韓魏聯軍,長平一戰又坑殺了多少趙國士卒…秦國所造無數殺戮,才有了始皇的天下一統。秦國不墜其運,朕又有何不可!?」
「再則,這天下生民就如同山間草木,便是冬日凋零,只要留少許根須。只要朕一統天下後施以仁政,待天下大治後,生民之眾頃刻之間就會繁衍生息,你說是也不是?」
楊興被趙義可怖的目光盯著,後背一層層出冷汗。
他知道趙義的耐心已經用盡了,他連家族中一直扶持他的趙擴等人都敢殺,難道還怕多殺一個他?
楊興再不敢耽誤,立即跪下拜服道:「陛下所言甚是,是臣糊塗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趙義大笑起來,「你二人速速去辦生祭一事,務必大雪之時出兵!」
幾日後,整個吳國哭聲遍地,卻又在數場大雪的覆蓋之下掩埋了一切鮮血跟白骨。
同月,趙義與朝中之人定下出兵策略,隨後讓麾下大將仲平領兵三萬人,一路從巴東郡出發走巴郡、東廣郡直撲蜀都。
吳碩領兵三萬人,一路從漢中郡出發,沿山脈避開楚國設置關隘入東廣郡。其中王梓城率主路軍七萬人從武都郡殺入,沿白水河行軍,作為拖延楚國的主要兵力。
另外兩萬人則由大將董商率領,從汶山郡出發,這一路軍隊需一路輕裝簡行,走白馬小道繞開所有楚、吳戰場,撲向蜀郡大後方。
一月下旬,在過年氣氛還沒散去也在李昀正式二十一歲時,趙義的吳國大軍正式出兵。
也在吳國出兵當天,趙昌撫著親弟弟趙擴的棺槨,又看著如今淒涼的趙氏門庭,竟然在棺槨勉前大喊了幾聲悔之晚矣悔之晚矣,氣急攻心之下竟然就此身亡。
二月初,誰也想不到趙義敢在大雪紛飛,雪積小腿高的時間率兵出征,因此毫無準備的徐啟率先迎來了幾場大敗,死傷無數。
焦急之下,他只能一面加快同公孫普商量借兵的進程,一面開始陸續派人前往明都,想要以此遊說李昀出兵牽制吳國。
可這一切都需要時間。
吳國的出兵速度太快,其下傳令兵回報說那些士卒只穿一件薄棉衣就能在大雪之中行走。甚至他們一日只需吃一頓飯食,而後就能不斷急行軍。
這些吳軍好多出現了凍傷四肢的症狀,可那些士卒不知疼痛自然也不會產生譁變,只知道聽從軍令悍不畏死地往前攻打。
為了拖延吳國攻打楚國的速度,劉文集親自領兵,最終在白水河一帶的馬鳴閣與王梓城交上手,雙方打了十幾天,最終王梓城小敗退走。
劉文集不敢耽誤時間,立馬率領剩下兵馬前往東廣郡,以此來堵住快要兵合一處的仲平與吳碩。
到了此時,劉文集麾下兵馬連日打仗、奔襲,幾乎到了體力的極致。
偏偏此時,董商走荒無人煙的白馬小道,一路跋山涉水,仗著士卒不畏生死的能力下,竟然只用十八天走完了六百多里的荒蕪山道,在二月下旬忽然出現在汶山郡一個叫灌縣的地方。
往前再走,直接就是毫不設防的楚國皇都。
等徐啟發現吳國這支奇兵的時候,他只得在悲觀絕望之中儘可能向劉文集送去求救信,希望他能早日回援。
不過即使連連送出去多封信件,徐啟也知道劉文集現在是回天乏術。
吳國的兵力幾乎是劉文集手下的兩倍之多,對方又藉助了鬼神之能不懼怕身死跟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