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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家!」曲行看褚忠神情幾轉,心裡就知道他重新燃起了未來的希望。
當天,已經先行回了洛京的燕箏跟衛儒一起出城,開始妥善安置這三四萬人。這麼多人呢,不是一股腦放進去就好的。
洛京附近的各縣、鄉、村,燕箏早讓三老或縣令都來了,這會兒只等一個個登記上戶,確認家中親眷在何處,再歸到對應縣令、三老身側,到時統一領回去。
若有誰是孤家寡人,則看看是否有親友投靠,戶籍就順帶落在親友所在地。若是無有去處,燕箏也另設了安置處。
除這些外,這麼多人中,總有傷者、患者。一應藥物也得囑咐其家眷收好,以免回頭不知道怎麼照顧了。
這麼些人,一天時間也處理不好。
洛京之外,很快就搭起了一口口大鍋,裡面還是熬煮濃厚的米粥。只要不浪費,餓了就可以去舀一碗來喝。
有吃的,有一叢叢的篝火點著取暖,城門口那兒更搭建了一個個棚子,大大小小的文書官員忙忙碌碌的登記,曲行還沒看到洛京城內的光景就已經覺察出了幾分與以往的不同來。
洛京兩度焚燒,要說這李氏短短一年時間重新將它建造的富麗堂皇,那不可能。
肉眼可見,洛京看上去還有些戰後的餘韻與破敗。
可這些破敗與戰後餘韻中,原本應該有的絕望跟悽苦他卻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奮發向上的…希望!
對,是希望。
曲行在那些洛京的小官、文書、士卒身上,看到了一眾蓬勃向上的希望。
李巍躍未燒之前的洛京,曲行曾經覺得它是繁華、奢靡,是大廈將傾之下的最後一片醉生夢死的樂土。張並未燒之前的洛京,齊國的國公、侯爺、大將軍們占滿了整個洛京,它似乎恢復了以前的繁華。可洛京之外的所有田地幾乎都屬於齊國,而鄉民們只是如同牲畜一般的耕種工具。
他們節衣縮食一年,只維持著最基本的溫飽然後交出九成的糧食,以此填充滿了洛京四周設置的糧倉。
百姓是多麼地安分,不爭不鬧。齊國是多麼的偉大,因為他讓洛京附近的鄉民都有一口吃的,而且看看齊國的糧倉,填充的多麼滿,這是大好的光景啊。
那時的洛京,努力在呈現一片虛假的繁榮。
是的是的,自古以來哪個朝代不是這樣呢,亂世之中齊國做到如此,其實也算是不錯了。
曲行一度也是這樣認為。
可李氏治下的洛京,卻又跟梁國與齊國治下的都不同。
「這個地方……李公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曲行喃喃道。
正如孫亞所說,別人說得都是無用的,一切都要靠自己去體會與思考。
「以後你會有機會見到主公的。」孫亞見曲行神思不屬,笑著拍了拍他肩膀。那真是一個很獨特的少年,也是一個讓人心悅誠服的君主。
洛京有條不紊地處理後續事務,天氣也一日日暖了起來。冬季褪去,李昀身體好,早早就脫下了厚實的衣物換上了辛娘給他準備的春衫。
「昀哥兒,馬上要春種了吧?」大清早,李翊一骨碌就跑進李昀住所找他玩耍。
去年他跟隨吳期還有鄧羌在外打仗,這一打心都野了,家裡待不住。
可布氏擔心得厲害,大過年肯定讓他回來給拘束在了家裡。而且這幾天李復還有布氏在給李翊議親了,李翊就更不自在了。
他自然也年少慕艾,只是有點不好意思。
李昀的意思是最好不要盲婚啞嫁,省的結婚後要麼李翊不滿意自己妻子,要麼那位妻子不滿意李翊,這怨侶過一輩子就是造孽。
相親可以,但讓他們見見。
反正他現在讓女子讀書為官,男女大防上早就弱化了很多。現在滿大街女子逛街的不少,也唯有一些高門大戶的女眷出門會稍稍戴個帷帽遮擋幾分,其餘早已自在了許多。
李昀跟李復說了這事,他開口一般李復也不反駁,點頭答應了下來。
李翊別提多高興了,他也想自己喜歡也喜歡自己的。不過這麼一來,這親事沒敲定之前,李復跟布氏是不會讓他外出了。
現在都開春了,李翊還被拘在家中,那可不無聊麼。
李昀笑道:「自然,我可是專門給我們李氏下滿十八與上達五十以下者,一人留了三分地,每年咱們都得把這三分地去種了,誰都不能偷懶。」
「憶苦思甜,我知道。」李翊笑道。
就昀哥兒奇奇怪怪的詞彙多,不過…嘿…你別說,他這弟弟總結的詞彙還是挺精闢的,怪不得老師老誇他。
這次過年雪天,昀哥兒還連作詩十首,可把孟老頭給激動的。現在看到他,還要朝他搖頭嘆息。說昀哥兒是耽誤了啊,不然絕對是一代偉大詩人。再看看他,都是同出一父,怎麼相差這麼多。
要不是要尊師重道,李翊都想給孟老頭一拳。
那他能跟昀哥兒比麼,從小就不在一個賽道好吧。天天在他面前嘚嘚,還不是昀哥兒忙,顧不得理會他的破詩詞。
不過沒關係,昀哥兒可是他弟弟啊。
他還是厲害的,投胎不僅會找爹娘,連弟弟都這麼會找,簡直躺贏。
「你笑什麼?」
李翊趕緊回神,摩拳擦掌了下道:「咱們今天去除草?我農具都準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