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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睡在李伯隔壁的,半夜捶床的聲音其實李伯都聽得到。不過李伯只是睜眼笑笑,隨後翻身睡得更香了。
鄧羌的性格確實出了問題,李伯也早就意識到了這一點。可是他跟鄧羌除了有救命之恩外,其他的感情並不深厚,李伯一直以來也不知道該怎麼教育他。
嚴厲了怕他跑了,不嚴厲就怕給他養廢了。
現在倒是不錯,讓昀哥兒好好磨一磨他的性子。
這段時間,在對待鄧羌的教育問題以及對昀哥兒的觀察,他跟李復是一直在關注的。每天昀哥兒跟鄧羌玩好模擬沙盤,李復就會把倆小孩兒的對話都原原本本地講述給李伯聽。
越聽,李伯越肯定昀哥兒的聰慧。
雖然他說的很多東西,在實際操作上肯定存在問題。可架不住昀哥兒年紀小啊,才兩歲。
他這腦子真不知道怎麼長的。
冬日水澆築城,挖道戰,夜晚疲兵火攻,還有什麼敵進我退敵駐我擾的游擊戰法等等…說辭一套一套的,鄧羌壓根說不過他。
李復是個書生,只覺得昀哥兒嘴皮子利索。
李伯常年各地游竄,見過一些小型戰場打仗的情景,有時候捉摸著昀哥兒說的話,還真發現有點意思。
昀哥兒有時候跟鄧羌玩兒得高興了,還會說些前言不搭後語的練兵之法,可李伯有時候晚上靜下心想起來總覺得昀哥兒好像也不是在胡說。
這幾天李伯一方面欣喜鄧羌的性子終於有了改變,可一方面也是對昀哥兒讚嘆連連。
昀哥兒這麼聰慧,要是早夭真的是可惜了啊。
李伯也是打定主意,等回了西京他就去祭拜先祖,看能不能讓先祖保佑保佑昀哥兒。昀哥兒氣運不顯,那以後讓他留在老宅給李氏族人做個謀主也好啊。
不提李伯這兒在又驚又喜中入睡,昀哥兒那兒又是一覺到天亮。
一大早昀哥兒喜氣洋洋地出門去,才吃完嬰兒套餐,外頭的張大娘就來說鄧羌來了。
本來鄧羌是只會晚上的時候隨李復一起來,然後在李府吃個晚飯再一起學習。不過他自從跟昀哥兒玩模擬沙盤遊戲接連輸了之後,就開始大白天就來了。
不過來之前,他總是在外面先吃飽再來。到了中午,也基本都是不留飯。李府不至於那么小氣,但鄧羌要面子,死活不肯吃。
自從第一次吃到李府加餐之後,鄧羌就算留下吃個晚飯都克制了自己的食量。
昀哥兒笑他死要面子活受罪。
可鄧羌臉憋得通紅,哼一聲就不說話。
辛娘她們也習慣了,就讓張大娘把鄧羌給帶上來了。一來,果然鄧羌就喊著要昀哥兒跟他玩沙盤遊戲。
贏不了昀哥兒幾乎是他的執念了。
不過昀哥兒卻不想跟他玩了。
一則昀哥兒玩膩了,二則昀哥兒也說不動了。感覺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東西都快說完了,留點以後再忽悠鄧羌,不能一口氣把大招放完不是。
「為什麼,你看不起我?」聽到昀哥兒拒絕,鄧羌眼睛都紅了。
昀哥兒正襟危坐在自己的兒童座椅上,一張小臉看起來挺嚴肅。
辛娘跟布氏看得想笑。
可是翊哥兒跟鄧羌挺吃他這一套,每次昀哥兒這副裝大人的模樣,這倆小孩兒就會下意識做出認真聽他說話的模樣,比她們大人說話還好使。
「你怎麼這麼想。」昀哥兒指著鄧羌說得很認真,「我們雖然是在玩沙盤遊戲,可是這也不只是遊戲。就跟你學習寫字練字一樣,不是每天學了就好的,是要反覆練習的。
你跟我玩兒這個沙盤遊戲,每次輸了,你有去總結過為什麼輸嗎?你有想過對應的輸局你該怎麼反敗為勝嗎?
你都沒有想過,每次都是第二天就來找我玩下一盤,從來不總結歸納,你這樣以後怎麼成為一個大將軍啊。」
鄧羌傻眼地看著昀哥兒。
昀哥兒確實說得對,他每次都是半夜想,怎麼就輸了呢,越想越睡不著,只想著明天再來,我一定能贏,可是真的沒想過該怎麼去應對昀哥兒說的那些兵法戰略問題。
一時之間,鄧羌竟然感到很羞愧。
還是辛娘看鄧羌臉色青一陣紅一陣,趕緊說道:「昀哥兒就是嘴皮子利索,鄧羌你別管他。」
鄧羌對辛娘跟布氏是很尊重的。
當下反而更慚愧了,好半天,他竟然很認真地對昀哥兒開口,「昀哥兒,你說的是對的。從今日始,我一定按照你說的歸納總結一樣認真學習,受教了。」
這是他第一次正兒八經叫昀哥兒。
之前要麼是小屁孩,要麼不叫。
昀哥兒很滿足,他發現他還挺喜歡這種當小老師的感覺的。最主要的是鄧羌之前不是很傲氣嘛,現在還是跟翊哥兒一樣被他教育好了。
超級有成就感。
接下來的幾天,李伯跟李復也都發現了,鄧羌沒有再跟昀哥兒玩兒沙盤遊戲了,可他的性子卻一天比一天沉穩。
原來他練字讀書是有點不耐的,現在從李府讀書回去以後,基本都會練字到大半夜。而且還很喜歡寫一些筆記,其中穿插一些讀書體驗跟昀哥兒同他相處的一些日常事跡。
他還無師自通,把昀哥兒說的一些他自覺有道理的話,還會編纂一個小故事出來,弄得跟警世醒言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