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頁
他們這些安定下來看到希望的流民,那是真的由衷感恩昀哥兒一家人。而且他們都悄悄商量好了,這裡的大村建起來,他們合計還要建一個生祠,到時候逢年過節就去上香火祭祀,保佑李大人一家平平安安。
馬車噠噠往前走,昀哥兒趕緊揮手讓呂頭別忙活,扯著嗓子笑道:「別忙活啦,我跟阿爹帶的人手不少,你們好好幹活啊,爭取早點把自己的家園建好。」
「唉!」呂頭重重應著。
一群民壯慢悠悠走遠,衛瓘也出來了一直看著看著,忽然感嘆道:「朱書生,我活了大半輩子了,沒見過這樣好的人。」
不是單純的老好人也不是單純的威嚴壓迫,而是李大人父子身上有種讓人信服的感覺。
生活在這樣人的治下,那真是他們的幸運啊。
昀哥兒不知道呂頭他們的想法,只是一路走很快就和那些鄉勇匯合了,值得一說,鄧羌也在鄉勇裡面。
這些時間,他時不時就去堎底下鄉那兒跟著鄉勇一起訓練。
自從上次跟馬義的簡單交戰後,鄧羌不知道怎麼像是打通了奇經八脈一樣,就想紮根在鄉勇兵裡面。
年歲雖然是最小的,但仗著身材高大力氣不小,加上為人很兇狠,小小年紀竟然很能服眾。
昀哥兒對鄉勇兵的設置也是十人為一什,然後取一什長。五什為一隊,也就是五十人,然後設一都伯。鄧羌現在就是一什長,不是憑藉昀哥兒也不是憑藉姜光,是他自己的本事。
昀哥兒坐在馬車裡抽空看鄧羌。
之前還是一個傲氣的少年呢,現在面容竟然多了不少堅毅肅殺的味道,甚至渾身還有點殺氣。看來李伯相人的技術是真的不錯,還真被他看準了,鄧羌確實是一個將才,甚至還是個殺才。
「出發!」昀哥兒看到李復稍稍整合了部隊,再次出發,這次行程快了很多。
一路趕路,連走了將近三天路,誰知道之後的天氣接連不好。
這古代的路是真糟糕,本來就夠顛簸了還下雨,到後面這馬車完全用不了。李復一行人只能把馬車扔在主道上,然後給昀哥兒結結實實披上雨蓑。不過也快了,再走個小半天路他們就得一頭扎進山里,馬車也用不了了。
「昀哥兒還好嗎?」李復自己都不太行了,他年輕時候還弄一下君子六藝,現在把那點東西早忘記了。
這會兒李復渾身濕漉漉地打哆嗦,卻還是關心的問被姜叔抱著的昀哥兒。昀哥兒也凍得厲害,主要是全身都有點潮濕,捂不暖。
「還行。」
李復才放心一點,又問張玉什麼時候能到。他們是由張玉領路,張玉一直說快了快了,馬上就到了白馬氐的駐紮處了。可是他這話說過了兩三次了,李復心裡嘆了口氣,不再說話了。
白馬氐帶了這麼多馬,肯定有個地方駐馬的,選的地方就是固關鄉。因為固關鄉是距離涼州跟外族邊境線最接近的一個鄉,那肯定就是選擇這地方囤馬了。
因為陰雨綿綿,昀哥兒一行人走得格外慢。
而此刻的白馬氐處。
他們把大量的馬全在固關鄉附近的山中隱藏,自己一行人則是進了固關鄉。
這固關鄉的人口特別少,大概才兩三百人,比堎底下鄉都不如。沒辦法,這裡距離涼州與外族邊境線太近了,燒殺搶掠他們往往是頭一批,根本沒法正常繁衍人口。這裡更是連趙家這樣的大戶都沒有,全是一群麻木地跟牲畜一樣的老弱病殘了。
白馬氐的人堂而皇之入鄉。
殘存的鄉民都躲在家中,肯定不敢出去。
此刻固關鄉中勉強算得上一棟不錯的泥磚房中,七八個都是裡頭穿著黑布棉襖,外面罩著獸皮,頭髮基本都是梳成一縷縷小辮子然後一股腦扎在腦後,或者是直接把頭髮盤在了頭上。
這七八個人神色都很不耐,陰雨天更是加重了他們的煩躁!
忽然其中一個懊惱道:「一天天地商量,屁事都商量不出來!兩天前,咱們被抓的探子昨天可是九死一生跑回來的,那馬義早就被抓了,現在那些梁國人跟羌人合計要埋伏我們做無本買賣呢!到了這種地步全是你白馬氐酋長的功勞!今天你必須給個說法!」
白馬氐的酋長是個滿臉風霜的長相,不過大氣的五官上眼睛偏偏很細長,讓人很不清他在想什麼。
惱恨。
梁國人果然狡詐,沒想到跟羌族的通信還故意塗抹了一些子句,可以看到的子句都是一些正常的問候語,根本看不出他們的密謀打算。恐怕這就是梁國人跟羌族商量的好的密語,只有他們自己看得懂,這樣書信被截也不必擔心了。
白馬氐酋長自己心裡也著急,可是不敢表現出來。不然不用梁國人跟羌族來打,他們自己就要亂起來了。
「我不管你們商量什麼,我也不管別的。楊羅你先給我三天分量的糧草,我們人可以不吃,我巴氐的馬可不能不吃!」
楊羅就是白馬氐的酋長。
他們來的時候帶的糧食不多,現在是冬季,山里草木枯萎,就算是常青樹也有好多馬匹不能吃。
他們還能將就,馬可餓不得。
巴氐酋長一說,其他人立馬也跟著吵嚷了起來。
楊羅臉越來越黑,白馬氐賺錢的時候你們眼巴巴上來,現在出事了一個個責任都往他頭上甩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