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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久了,大家也就明白了。
他可以因為妻子色衰而不親近,可心中真正是一家人的還是髮妻跟髮妻所生的孩子,這種想法跟行為一直保持到他登基。
如今登基,大概要顧及的事更多,他反而固定隔七八天就去陪髮妻還有徐啟吃頓飯。雖然從不留宿,但還是讓夫妻、父子這幾年留下的隔閡少了不少。
甚至私下,他讓徐啟還是叫他父親,而不是帶著上下級關係的父皇。
時日長了,徐啟也是真心開始關心起徐侑。
這會兒徐侑坐了起來怒道:「你看看你,這幾年愈發胖了。如今走路都需要人攙扶,你怕是連馬都上不了了!」
徐啟看得出來,徐侑是怒氣中帶著關心,當下笑道:「父親,我武藝也不行,騎不了馬就騎不了吧。再說,父親已經是馬上皇帝了,我做個治理之君就行。」
聞言,徐侑嘆了口氣。
「治理之君…這大楚未曾開國之前,我也意氣風發。現在登上了這皇位,反而覺得各種都是事兒。這屁股下的位置雖然好,卻也跟烈火著身一樣,隨時都有覆滅之險啊。
我倒是也想替你把仗都打完了,給你一個天下盡楚地的國家。可是你看看,揚州的趙義安分麼,再遠一點,占據五州之地的李氏安分麼,我大楚如今是不進則退啊。」
「父親。」徐啟低下頭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
他終究還只是太子,加上徐侑剛剛登基,之前精力十分旺盛,一應事務全部自己處理,這也就導致徐啟接觸事務不多。
了解不多就容易沉寂在吹捧繁華之中,在他看來,蜀郡物產豐饒。父親麾下的士兵又兵強馬壯,加上早年積累的財物,那簡直就是只等他父親開口,到時鐵騎出蜀郡,一戰就能平定天下。
徐侑也知道徐啟這麼個情況,也不為難他,只是說道:「既然趙義屯兵荊州,不管他是什麼想法,你我終究要有所防範。接下來我會親自督兵,你就留在蜀郡監國,負責糧草等一應內政。我讓文集留下幫你,他是個大才又對我父子忠心耿耿,不會的事你多問他。」
話音落下後,徐侑直接從床上下地。
「別扶我。」他揮開徐啟手臂,一步步走到書桌上那兒。其上放了一個劍架,上面隔著一把寶劍。
「徐啟,你過來。」
徐啟不解其意上前,就看到徐侑噌地一聲將寶劍取下,而後遞於徐啟手中。
「此劍名為泰阿,乃是歐冶子和干將兩大劍師聯手所鑄。《越絕書》中記載,此劍本為楚王所得,晉王欲取之。楚王不願,晉國兵臨城下之時,他攜此劍登上城牆高呼,願以自身鮮血祭劍,以此引劍殺敵。
後此劍氣激射,城外霎時飛沙走石,遮天蔽日,晉國軍隊以為天命所罰,軍心大亂,從而退兵,因而泰阿又被世人稱為威道之劍。」
「徐啟,你身體不強,武藝不高,可一個帝王本也不是靠得這些。今日此劍轉贈給你,只希望你跟曾經的楚王一樣,即使身處逆境也始終內心不屈,使泰阿劍能真正為你所用,不負名劍之名!」
徐侑摸著劍身,神色間浮現幾分期望之色。
此劍乃是他登基後,民間有奇人獻上前來換官。徐侑當即大喜,賞賜了對方高官厚祿,並以為是祥瑞之兆。
此劍當初乃楚王所得,後又被始皇所有,李斯都稱此劍為垂明月之珠,服太阿之劍。可惜隨著始皇離世,傳聞此劍被隨葬埋入始皇地宮不見蹤跡。如今他開國為大楚,又得此劍,豈非冥冥之中自有天命?
只是可惜,這劍到他手中後,一直明珠蒙塵。
徐啟感受到了徐侑的期盼,當即頭皮一緊,小心接了劍應是。
在蜀郡為了應對大戰開始厲兵秣馬之時,趙義此刻卻也是面色沉重,一臉不悅的模樣。
這些時日對戰徐侑,可以說是計謀百出且取得了不錯的效果,吳國上下君臣都大為振奮,趙義自然也是如此。
誰知道他剛剛下朝就有宮人傳喚就楊益求見。等見了老道,對方直接怒斥而起,徹底把趙義給惹毛了。
早兩年,趙氏也是遇事不順遂,趙義雖然自命不凡卻也禮賢下士,知道在根基不足時那就只能愈發謙卑、仁厚,才能讓人跟隨他。
可如今他已經是吳國皇帝,三十不到的年紀從一無所有走到如今,正是意氣風發之時。如今他已經愈發自得,早不太聽得進去反對他的論調。
「陛下,不能一錯再錯啊!」楊益見趙義之浮現惱怒之色卻未有悔改之心,頓時急道。
若是旁的事,楊益也知進退,明白明哲保身之道。再則楊益也是個有傲氣的老頭,因而之前對趙氏的其他族人都向來不放在眼裡。當然,他既入世俗自然也是有所求,因而只對趙義客氣幾分,可絕不會像是現在一樣又急又怒又有幾分哀求。
「楊公何必如何?朕又沒有做什麼天怒人怨的事。如今吳國上下兵精糧足,形勢大好,楊公不歌功頌德,怎麼反倒哭訴起來了。」
楊益原本大好的風度都失了不少,「陛下,草頭神終究是鬼神一道。之前藉助一次,已經有傷我吳國人道之運,不可再接二連三依賴鬼神之說,否則這吳國千萬百姓只會成為鬼神的血食!陛下既然是吳國的皇帝,怎能允許吳國淪落至此啊!」
趙義聽不得這些,當時就揮手怒道:「好了好了,楊公你也太杞人憂天了。楊公若是覺得此事有損楊公你個人的修道道行,那此事就交給別人來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