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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復知道昀哥兒聰慧,恐怕對他們的對話能夠聽懂七八分,頓時有些心虛地去看昀哥兒。
他不想昀哥兒小小年紀就心理壓力過大,要是真的會早夭,那李復就希望昀哥兒活著的時候能夠快快樂樂的。
幸好他一看,昀哥兒神色還挺正常,就是一直有些不忿地瞅著李伯,似乎對他的話很不認同,更露出一副想跟對方掰扯掰扯的架勢。
李復左右一看,趕緊拿了一小塊糕點遞給昀哥兒。
昀哥兒平常對那些小零食小糕點很貪吃,總喜歡一個人小手捧著,用一共才長了上下五六顆的牙在那邊窸窸窣窣的咬著吃。
倒不是不給他吃,但他年紀小,那些不易消化的東西要少吃。這點上,平常再溺愛他的辛娘也都一直很小心地拘著他。
昀哥兒接住那塊小糕點,有點氣李復拿吃的堵他嘴還不忘掰了一下,到他手裡只有半塊!
這說得過去嘛!?
李伯也看到了李復父子倆的互動,也忍不住稍微笑了聲。
稚子無辜,總歸是惹人喜愛的。
李復看昀哥兒慢悠悠吃糕點去了,索性就把昀哥兒放回了嬰兒椅子那邊,同時也把剛才掰下的另外一半糕點遞給了翊哥兒。翊哥兒吃東西可不安分,基本是吃一半玩一半,方圓一個圈全是食物殘渣。
李復已經習慣了,偶爾給翊哥兒擦一下嘴角,順帶看向李伯一直帶在身邊的孩子詢問道:「這是?」
李伯見李復提起旁邊的大孩子,立即就浮現了特別真切也掩藏不住的笑容。
「鄧羌,來見過李大人。」
李復雖然是讀書人,但也當了好幾年的縣長了,身上是有點官威氣質在的。一般普通人看到李復,都會下意識有些緊張。
這也是剛開始李復翊哥兒帶的少,導致翊哥兒一看到他就哇哇哭,那是被嚇的。
可這個鄧羌在李伯的招呼下上前幾步,然後抱拳給李復行禮,小小年紀竟然表現得不卑不亢,很有一番氣度。
李伯顯然一直在看這個鄧羌,看他這樣的表現滿意得直點頭。
「這小子是我在路上撿來的,他原來家裡的母親死了,父親帶著他外出走商,結果路上遇到了悍匪,就他一個人混在死人堆里逃過了一劫。
我這次入涼州,剛好看到他在死人堆里扒衣服,當時就發現這孩子頭寬,面額輔骨突出直達上庭,這大概就是古相學說的稍高似角入邊地,這樣的人精力十足又勇於冒險,為人行事果斷卻又會把握時機,稍加培養就是上上之將。
我救下他之後又觀摩了他的氣運,他本來因為雙親皆失,氣運有些漂浮。不過我收下他當義子之後,他果然氣運蒸蒸日上,以後要是把握時機去戰場上歷年幾場,恐怕氣運就能成形了。」
李伯把鄧羌的經歷說得十分詳細,誰都能看出他臉上的自豪跟滿意。
鄧羌這是明晃晃的武運昌隆,就算沒有李伯也會有趙伯張伯暫時救他於少年困苦時。
可就是沒有趙伯張伯,就是他李伯。
除非鄧羌是個白眼狼,不然以後他基本是綁死在李家這邊了。李伯這種一生的意義全是為李家服務的人來說,臨了為李家找了個大才,他能不自豪跟高興嘛。
昀哥兒糕點都不啃了,抬著鬧到使勁兒看這個鄧羌的腦袋上方。
可以看了半天,昀哥兒除了看到空氣就是空氣,什麼氣運什麼面相,他真的一點都沒看出來。
昀哥兒又去看翊哥兒,不是說翊哥兒也是做將軍的嘛。把鄧羌跟翊哥兒對比,昀哥兒又什麼都看出來,離譜。
這李伯說得一套一套的,昀哥兒都有點懷疑人生了。
不過想了想,算命的都很會說的,主打就是一個忽悠你沒商量。他是讀過大學的小孩子啊,是不會被騙的。
昀哥兒重新堅定下眼神,轉眼就聽到李復叫丫鬟進來。
他似乎有些事要單獨跟李伯談,昀哥兒跟翊哥兒還有鄧羌都不方便聽,就讓丫鬟把昀哥兒他們抱出去了。
昀哥兒出門口,搖著手就跟鄧羌打招呼。
誰知道鄧羌很有些輕蔑地看了他一眼,理也不理,轉身就在門口找了角落蹲下了,大概是在等李伯。
昀哥兒氣呼呼地把手收了回來。
不理就不理。
李伯把他吹得天花亂墜,別回頭發現他算命算錯了!
昀哥兒喊了聲翊哥兒,翊哥兒立馬跟個小炮彈似的朝昀哥兒的方向扭過來,一副要跟昀哥兒玩兒的模樣。
之後兩天,昀哥兒又沒看到李復。之前說好的學認字,結果因為李復忙,昀哥兒這事兒竟然耽擱了下來。
昀哥兒也不在意,他沒學新的字,也教不了布洪他們幾個。思來想去,昀哥兒就教他們十以內的加減法。
昀哥兒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個,反正他腦子裡自己會就是了。
現在的昀哥兒早學會了不要認真去想,很認真想反而什麼都想不起來,不多想的話,那些奇奇怪怪的記憶反而自己冒出來了。
這樣又過了幾天,隴縣這兒忽然就下起了鵝毛大雪。
超級超級大的雪,往往昀哥兒一覺起來,小院子立馬的積雪能他整個人都給埋了。
這麼大的雪,一般白天才會停一會兒,一到晚上就下個不停。原本小花園那兒的一些花草,老花匠跟張大娘念念叨叨說全壓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