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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最終決定整個漢陽郡目前進入戰時狀態,各縣晚上實行宵禁,而白天城門進出管制也嚴格起來。同時,各鄉的護衛隊全部召集起來,由鄉三老根據護衛隊人數去各縣領取一副盔甲、兩把長刀跟弓箭。
同時告訴他們,此戰若勝就萬事大吉,若敗,涼州易主,漢陽郡自然也保不住。若是前方郡兵有缺,到時候就直接徵召護衛隊頂上補充人數,因此需各鄉護衛隊隨時做好投身軍伍的準備。
同時,昀哥兒讓張玉跟馮勝去帶新兵,直接把新兵拉練到邊境線,防止外族覺察到涼州不穩而企圖入涼州劫掠。
這一路,剛好可以對新兵進行一個訓練。再則,這些新兵作戰能力差點,但是換好輕甲配備好武器,一個個就是嗷嗷叫著的血氣漢子,那站在那兒都嚇人。在涼州邊境裝模作樣應該夠了,畢竟之前天水府一戰,確實讓羌族、氐人收斂了很多。
至於原本張玉管制的兩千騎兵營跟譚德的一千武衛營都直接歸昀哥兒管制,並讓鄧羌、孫夏、蔣毅、曹維等人帶步兵中堅五營以及弓箭營隨同出發。
另外這回李復不隨軍,而是在漢陽郡壓陣,騫珪依舊負責糧草物資調度,范旭、騫珏隨軍。
一通安排之後,所有人都忙碌起來。
看著漢陽郡跟一台精密的大機器一樣高效率地運轉起來,李復真有種恍然如夢的感受。跟他同樣有感受還有鄭左生,所以倆人才在這兩天的見聞下聚在了一起下棋。
說是下棋,其實誰都沒把心思運用在棋局上。
李復是看著自己這個早慧的兒子一步步長大到今天的,算算時間他今年也才八歲。
八年的時間,說慢不慢,可說快也不快。
整個漢陽郡是在一天天改變的,即使這個改變十分高速。可人身在其中,反而也覺得習以為常。
唯有這次昀哥兒用報紙向整個漢陽郡發布所謂的戰時預警,李複本來是不贊同的,他怕引起各縣鄉民恐慌。
可他萬萬沒想到,昀哥兒這樣的一個戰時預警,不僅沒有引發慌亂,反而前所未有的萬眾一心。
首先是那些護衛兵,不僅無人潛逃,大多反而聚集起來想要直接跟隨郡兵一起上戰場。不僅如此,各鄉各縣鄉民還自發幫忙運送糧草,清理路障。
酒樓之中,說書人群情激昂說的小故事也都是以李大人為原型,故事跌宕起伏中最終打敗郭傕、郭燕這樣的背主小人。另外還有人跟那次要攻打天水府一樣,自發前往府衙贈送銀錢、布匹,甚至還有幾個大戶竟然想辦法搞來了不少輕甲這些軍用物資。
可以說,李復跟鄭左生第一次看到了什麼是真正的萬眾一心。
「我從未見過這樣的世道。」鄭左生久久不下手中的那枚黑棋,他扭頭往外看去,天空藍澄澄的極為漂亮。
良久,李復嘆道:「我不如昀哥兒,得此子,是我之幸,李氏之幸,可又何嘗不是天下人之幸呢。」
這話說得有些大了,鄭左生想要反駁,話到嘴邊卻又說不出什麼來了。
思索了好一會兒,鄭左生才道:「漢陽郡發展時間還不長,與洛京中的繁華盛世相比還差了很多。可漢陽郡之民對昀哥兒的傾慕卻如同讀書人對聖人的嚮往,我也不如他。」
說罷,鄭左生把棋子一扔,再也沒有了下棋的心。罷了,反正《漢紀》、《治要群書》這些書都教了,且看昀哥兒在這場天下角逐之中能走到何種地步吧。
而郡府衙。
昀哥兒看著在計算糧草的騫珪,再看看一個個的東帳房還有各種小吏不斷送來一份份需要批覆處理的文件。騫珪低著頭始終不驕不躁,偶爾叫一聲在旁邊的書佐低頭說些什麼,書佐輕聲應諾後就拿著文件快速離去。
「主公怎麼來了?」騫珪這會兒才發現昀哥兒,當下趕緊放下手中紙筆起身行禮。明日就要出戰了,騫珪還以為這會兒昀哥兒會在府中被他娘親給念叨。
誰叫這一次李復都不去了,卻讓八歲的昀哥兒隨大軍一起出發。漢陽郡郡兵的精銳有目共睹,加上譚德跟姜光等人在,就算出事也必然能帶昀哥兒平安歸來。可就算有九成的安全性,做母親的還是日夜憂心那一成的『萬一』。
昀哥兒笑了笑,「一會兒去,我先來找找你。」
騫珪恭敬地站著。
騫氏一族的人是真好用,昀哥兒再次感慨。
「坐坐嘛。」昀哥兒看騫珪的茶碗空了,麻溜給他續上了,之後才道:「我來找騫公是想說報紙上所言非虛。若這次出兵失敗,我與阿爹不是身死也要離開漢陽郡了,這是生死危難的局面。
若事不可為,騫公你等出身大族,又有賢名在外。郭傕有心逐鹿天下,自然會千金買馬骨。
真到了那時,騫公不必為我與父親盡忠,保護好您的妻女另擇明主或者離開皆可。這並不是你負了我父子,不過是天命不可違的無奈之舉罷了。」
昀哥兒知道這事的嚴重性,如果他真的出兵失敗,那就是郭傕占據涼州。雖然他還能退回漢陽郡,可憑藉一郡之地對抗兩州之地的郭傕?對方還把他包圍在了勢力範圍之內,這肯定就要完蛋。
「主公。」騫珪向來有風骨的人,不管是出於什麼心情,這會兒都是紅了眼眶,而後道:「主公多慮,此番我等必勝,之宜就在此等候主公佳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