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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像是清醒了過來,久違的平和出現在他眼中。
「走,隨朕去見見明國的皇帝陛下!」趙義真的想知道李昀是個怎麼樣的人。
很早很早之前,李昀從隴縣崛起之時,趙義就開始被趙昌等人拿來比較。偶爾的時候,他會聽到趙昌他們再說,為什麼李昀不是趙家子呢。
趙義只能假裝沒聽到。
再後面,李昀得涼州得雍州…有天子氣,有崔定、鄭左生等天下名望之輩相投還給他做的那些離經背道的事背書,有騫珪、范旭、燕氏等人舉家相投。
甚至,陰庭的先祖們幾次託夢,最初甚至說可投李氏,以爭從龍之運。
那時趙義就不甘地想,他自小也聰慧異常,必然不會比李昀差。再則,那小小年紀能做得出什麼施粥安民,什麼智退羌兵,必然是李氏故意給他造勢罷了。
可他內心再不忿,天下之人議論最多的少年天才終究只有一個李昀。
不甘啊。
登基後,趙義曾叫畫師去過洛京,回來後讓他憑藉記憶畫過李昀的畫像。
對方太年輕了。
年輕得不可思議。
二十弱冠之年啊,他的父親李復甚至還活著,卻在大明開國之時,直接越過了李復登上了皇位。
趙義都要感謝自己爹死得早,否則吳國立國,那時必然要他爹先當皇帝,而後才輪到他。他才華不輸李昀,可這運勢一事上真的是差之千里,徒呼奈何。
趙義一面悲嘆命運對他的不公,一面又自傲自己德才兼備,而後步履沉穩地往城牆而去。
厚重的號角在戰場吹響。
趙義登上城牆的時候,他看到明朝士卒正在發動總攻。
城牆上的毒煙快燃燒完了,在風的吹動下,如今正在漸漸散去。惡臭的金汁也來不及燒得滾燙,城牆上的攻勢正在減弱。
一正一負下,明朝士卒正在越戰越勇。
「陛下。」守城的主將還不知道方才在宮中發生了什麼事,他的胳膊中了箭,這會兒跌跌撞撞衝到趙義面前。
「陛下速走!」
趙義將他推開,他猛然往前,抬起手中的劍往前指去。這劍不是赤霄斷劍也不是被他繳獲的泰阿劍,而是一把普通的精煉利劍。
「哈哈哈,朕不是徐啟,要寶劍相助。朕是天子,是上天之子,朕怎麼會退去!這裡是朕的下榻皇都,朕要留在這裡!」
隨後他猛然看向羅什,目光平靜,說出的話卻如同修羅之言,「羅什看到底下十數萬人了嗎,不管死去的還是活著的吳國士卒,朕統統要將之祭獻給鬼神。既然朕缺乏了運勢,朕就用鬼神補足!」
羅什立即道:「臣立即開壇。」
「好!」
趙義應了一身之後,竟然大喝道:「來人,開城門隨我鏖戰!」
主將還要再勸,可趙義卻不管不顧大步離去。
他從不畏懼生死。
若是勝利了,他要將李氏所有人殺個乾乾淨淨,再把李昀做成人彘,讓他痛苦地活著見證吳國的崛起。
若是敗了,趙義也要證明這場天下爭龍,他也轟轟烈烈地來過。
就如同霸王與高祖。
秦失天下,多少路諸侯崛起,天下紛擾,你方唱罷我登場,最終高祖得了天下。可悠悠千載歷史,世人難道就忘記霸王了嗎?
往後傳唱中,祝阿史、郭傕、徐侑、公孫普等人都將淹沒世人記憶中,在史書之上或無名或三言兩語涵蓋了其一生。
不管是流傳千古的美名還是遺臭萬年的惡名。
他趙義…要讓世人記住!
此刻的趙義帶著這樣澎湃的心思出了城門,為防止明軍進城,厚重的大門又迅速關上。
「殺啊。」趙義帶著壽春最後的精銳。
確實沒人想到,他敢自己帶人衝殺。
馬蹄的轟鳴中,羅什直接在城牆上擺下了案台,而在案台上不放其餘任何東西,只有幾顆人頭疊加在一起。
「此地血食充盈,有吳國皇帝准許,請鬼神速速前來!」
——嘩啦
一陣涼風颳過,而在整個吳國的上空,烏黑之中略帶灰色的氣運緩緩散開,其中一尊龐大的草頭神氣運逐漸動了起來。戰場兇險,其下一絲絲紅色的煞氣不斷升騰而起,而後向著吳國上空飄去。
那草頭神略微低頭,原本沒有五官的面部竟然逐漸有粗糙的五官漸漸成形,而後嘴角微微上挑,像是露出了一絲平和的笑意,可又透著幾分古怪。
隨著這草頭神氣運低頭將目光投向戰場,那些本來有些失去戰意的吳國士卒竟然逐漸冷靜了下來。
他們開始不再嚎叫,不再逃跑。而後更是如同傀儡一樣面無表情地衝上去襲擊明國士卒。
即使士卒從背後砍向他們,可只要他們沒斷氣,他們就仿若不知道疼痛一樣,只知道一刀刀地揮舞劈砍著,如同真正的草木士兵一般。
戰場上的突然變化李昀那邊很快就注意到了。
「這就是鬼神手段?」李昀用望遠鏡看著戰場的一切,他也看到了羅什在城牆上的祭祀案台。
看著那擺放的人頭,李昀有些噁心。
另外他雖然看不到氣運的變化,可原本晴朗無雲的天空逐漸暗沉下來,他大概心裡也有些數了。
「陛下,可用軒轅。」李昀沉思之間,姒璡書忽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