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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騎一匹帶一匹,別把馬弄丟,咱們回隴縣!」
昀哥兒本來想讓固關鄉那些鄉民上馬的,這些人的身體狀況很差勁,走路回去估計要拖慢不少行程。可最後又發現騎馬不是簡單的事,這些馬雖然是為人馴養,但還是有些危險。那些老弱一個穩不住身體,第二沒學過騎射也不敢上馬。
最後固關鄉鄉民只能在中間慢慢走,而鄉勇則一分為二,一部分騎馬在前開路,另外一部分在後面慢慢走,防止有鄉民落隊,慢點就慢點吧。
來的時候陰雨綿綿,那些鄉勇跟民壯裝備齊全,看似有著精兵的氣息,實則內里還是充斥著膽怯跟不安。
可回去的時候,他們不僅帶了人跟馬,收繳了羌族攜帶的一些財物,更重要的是這些鄉勇的身上已經有了幾分血煞氣凝練於軍伍的味道了。
真正的百戰殺兵終究還是要在戰場上打出來的。
即使這是一次順風仗,可這場戰爭還是足夠讓那些鄉勇兵真真正正從逃兵這個身份中走出來,徹徹底底地告別這段讓他們羞愧的過往。
一路行軍路不好走,中間驅趕著馬匹先去了堎底下鄉那兒補充了一回糧草,同時也把這兩百多人併入堎底下鄉。安排了這兩百多人的去處,並分給他們過冬的糧食之後,昀哥兒在堎底下鄉這兒又耽誤了兩天時間。
最後從出來到徹底回到隴縣,一共花費了八天時間,在第八天的時候,他們徹徹底底回到隴縣。
李大人出去剿匪,其實這個事從他們離開那一天整個隴縣的人就都知道了。
因為現在稅收太過厲害,因此很多人都成了隱民或者流民。不少青壯索性遁入山中成為強人,也會時常對涼州之民或則外族之人無差別劫掠。
這種現象很多,不只是涼州,像是中原富裕大州更為嚴重。甚至有些世家豪族會主動養匪,畢竟現在世道越來越亂,沒點武力保護誰能放心啊。
但這些匪徒確實讓很多鄉民不堪其擾。
隴縣之前剿匪剿匪也喊過很多年,可要剿匪就要錢,之前的縣長就說讓縣中大戶募捐,更讓各鄉民額外給剿匪稅。最後錢拿了,事兒沒辦。這次李大人主動剿匪,其實滿縣的人都等著消息呢。
帶著這麼多馬匹行軍,加上路上全是流民在搞大建設,昀哥兒也沒有專門隱藏蹤跡,所以他們還沒進城門,隴縣這兒的人都已經知道李大人帶著剿匪隊回來了。
熱鬧啊。
即使冬日寒冷,想看熱鬧的人還是一個個縮著脖子擠在城門口張望,他們就想看看這次贏了還是輸了。
——噠噠。
「怎麼有馬聲?」城門旁熙攘的人群忽然開始嘀咕。
然後他們很快就看到一群百人的騎兵竟然策馬而來,而在他們身後,則是被身後騎兵驅趕著的剩下馬匹。
別以為四百多的馬匹不多,實際上這些馬奔跑湧上來的時候,一個個就像是一道不可匹敵的洪流,看得人心發慌。更別提那些馬上的鄉勇,不少面容雖然還稚嫩,只是眼中已經有百戰兵的煞氣雛形。
對他們這破落隴縣的人來說,見到最多的就是那些仗著體壯的匪徒或者是那些如同蠻夷的異族,何時見過真正有紀律的軍隊。
他們這些人一輩子可能都沒離開過隴縣,可即使如此,縣民或是城外呂頭那些流民還是驚嘆的說不出話來。
這是李大人帶回來的士兵?
乖乖,這李大人一家真是神人啊,才出去一趟,這些帶出去的新兵一個個竟然完全換了樣子。
「下馬!」今天的李復也穿了一聲輕甲,看起來也多了一些儒將的味道。
他的風寒前兩天才好,其實身體還需要再養養。不過今天這一遭必須他來,畢竟昀哥兒太小了。
這時候沒人拉跨。
那些鄉勇利索一個翻身,動作整齊地讓那些縣民再次驚嘆不已。
「諸公!」李復在陳門口沉聲道:「我李復添為一縣之長,來此地便是父母官。我知曉隴縣困頓已久,也知道現在整個漢陽郡都是匪徒為患!
今天我李復便告訴你們,從今日起不需要你們募捐也不需要你們增加繳費稅,我隴縣鄉勇自會剿匪,還大家一個乾乾淨淨的隴縣!」
李復幾乎是扯著嗓子喊。
昀哥兒之前是被姜叔抱在馬上的,這會兒也已經下來了,暗暗朝李複比了個大拇指。
「今日是我李氏剿匪的第一次,但絕對不是最後一次!」
「這次剿匪,一共收繳錢財若干,這些錢財都會登記造冊,我李氏絕不私吞,都用來訓練鄉勇跟合理支出為修建新村!這其中也會包括之前各位諸公的捐款,之後每一筆支出也都會登記。
日後隴縣每隔三月便會出一份財報,將財報貼在縣衙公告欄中,或者諸位也可訂購財報!財報上可查看所有支出,諸位到時可一一查看,知道錢財去處。」
其實李復在說的這些他自己都花了好長時間才明白,這是這兩天路上昀哥兒跟他說的。
昀哥兒說現在的問題是底下的貧農階級只要他們表現得和善一點,就會立刻很信任他們。但是還有一部分是中上階層,這些人裡面還有不少就跟孟幞一樣,已經對梁國失望,於是賭徒性子的他們早就在暗戳戳地找靠譜的賭局打算下注了。
這些人是可以拉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