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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叔姜叔,還是得去府衙。你們穿好蓑衣帶好油紙傘,讓騫珪他們都來開會!這雨太大了,要早點做好準備。」
辛娘抓不住昀哥兒,其他丫鬟僕從也不敢真抓他,昀哥兒輕輕鬆鬆就往門外跑了出去。
「昀哥兒下雨呢,等雨停了你再去!」辛娘是真急了。
自己兒子跟外面那些鄉民比起來,辛娘覺得是自己兒子更重要。她所在的天空就這么小,裡面只有她跟昀哥兒,勉強有半個李復吧。
「娘親,別擔心,我晚上回來。」昀哥兒一揮手,直接就跑得只剩下了一個背影。
辛娘急得追出去,無奈喊,「姜伯,麻煩您看好他,外面雨太大了,若是到了府衙叫廚娘給他喝一些暖湯。」
原本可以讓狗子跟著昀哥兒一起去,狗子照顧昀哥兒生活起居倒是細心。不過四方學府招生後,昀哥兒就讓狗子去四方學府讀書去了。雖然狗子年齡還不合適,但昀哥兒給了一個旁聽生的名額。
昀哥兒之前就說過,希望狗子多讀書,等以後明理了自己給自己取個名字。而跟他學習雖然也能學到一些,但鄭老頭到底不怎麼管他。加上昀哥兒的學習進度快,狗子壓根跟不上,學得半懂不懂。
不如讓他去學府,好好從基礎知識開始學,這樣紮實。
辛娘想著狗仔的事回過神,就看到大雨中姜光轉身,而後大聲應喏。
大雨中,一輛馬車在大雨中朝府衙駛去。
而在四方學府中。
大雨傾盆的那一刻,崔定就忽然身一顫。他原本正在教授幾個弟子,一瞬間手中的書就砸落在了地上。
「老師老師?」
「老師!」
幾個弟子從未見過崔定這樣的失態,他們下意識以為崔定是身體不舒服,嚇得幾個人直接就躥了上去。
崔定有些失神地推開幾個弟子就往外走。
外面黑雨風怒號。
一瞬崔定身上就被淋濕得差不多了,他眼睛微紅,蒼老的臉上掛著的水滴有些分不清是眼淚還是什麼。
梁失其運,一國將亡,這是梁國龍脈在做最後的掙扎跟哀嚎。可現在是亡羊補牢,為時已晚了。
「老師,怎麼了?」康齡跟出來小心翼翼問。
崔定仰著頭。
天下十五州的氣運,不管原本混雜了多少生民怨念氣、死氣,但終歸是向著洛京中樞匯聚而去。
而此刻,十五州氣運只有六成向著中樞而去,其餘要麼四散而溢,要麼被各州直接攔截而下了!這預示著梁國真龍之運徹底崩散化為普通龍運,再也無法壓制天下崛起之人主了。
梁國迄今得國246年,徹徹底底的進入了末年,要亡在他的有生之年了。
崔定一瞬間覺得痛苦又茫然,他活這個歲數,幾乎是在梁國的統治之下。雖然現在跟著李氏父子,最讓他好受一些的就是他始終只是一個文人大儒,他不出仕也不是將領,不必去跟梁國為敵。
所做的也不過是在涼州教教書,培養培養下一代,心理上的『背叛感』還不算強烈。可此刻真見證了梁國亡國在眼前,崔定還是有種巨大的失落跟悲苦。
「老師?」阮伶也追了出來詢問。
崔定搖搖頭還是不答。
天下十五州他只能看到大致氣運變化升騰,而如今涼州之運倒是看得切切實實。
梁國真龍運已失其神,各州再無壓制。
所謂龍從雲,虎從風,聖人作而萬物睹。這場大雨是梁國龍運最後的哀嚎,是最後的送行,卻是天下其他有運者的新生。
如今看似大雨滂沱,像是傾覆之兆,實際上整個漢陽郡上方的氣運再不隱藏,反而像是不絕的雨水一樣延綿而出。
那頭蛟龍運再也不需如同寶物自晦一般隱藏不出,現如今一聲聲興奮的高昂叫著沖入黑雲之中,在黑雲風號招示著此地之運的徹底勃發。
蛟龍興奮後,忽然朝向武威郡所在。
那是真正的涼州首府之地,若是尋常各州,氣運最為濃厚之地一定是首府之地。可從剛剛到隴縣之時,也是李復剛得漢陽郡之位時。當時李昀的運勢就勃發至此,強行搶奪了涼州武威郡一半的運勢,以一郡之地化幼蛟。
如今梁國已無真龍運,梁國本身的國運與龍脈對各種壓制大大減弱的同時,對涼州牧這個朝堂州官的龍運之助也大大減弱了啊。
人的運勢不僅有自身之運,也有各種外物加持而來。
比如翊哥兒剛出生時,老道士就說了,他自身運勢也平平。但平平中帶著幾分貴氣,這是他身為縣長之子,由李復帶給他的蔭蔽。而李復之所以能蔭蔽,這是梁國讓他做官後帶去的官運跟梁國大方向上的運勢。
現如今梁國之運自身都不行了,何況是蔭蔽其他人。
崔定就見那蛟龍虎視眈眈盯著武威郡上方的運勢,在崔定心驚膽戰中,蛟龍運果然大吼一聲牽動武威郡運勢。
它是要掠奪整個涼州之運,將涼州地脈全部匯聚於漢陽郡。
「好大的野心。」崔定看得久了,雙目隱隱刺痛,卻還是勉勵支撐。
武威郡之運到底還有官印鎮壓,拉扯之間,崔定忽見漢陽郡上方的黑雲翻滾起來,竟然隱約凝成了一隻黑色眼睛模樣之物。再之後,這黑雲忽得打出一道閃電如同一道利劍一樣直劈武威郡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