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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這些士卒大多桀驁,又是匪徒出身,貪婪成性。豫州今年缺少錢糧,算來已經有大半年不曾給這支兵馬發過餉銀。若單以陛下名義下令,這些士卒怕不能盡心。」
祝欽立即道:「一切都憑亞父做主!」
不能使之以義,那就驅之於利。
張並跟祝欽一切盡在不言中了。
當日,張並召蘇定前來宮中議事。蘇定來時穿著甲冑,進入宮殿不下兵器。見了祝欽跟張並也只是匆匆行禮,十分桀驁不馴。
張並咳嗽了幾聲看向蘇定。
此人原先是先皇的鄰居,二人時有摩擦。偏偏他跟先皇都是頗有幾分武力之人,各處廝混時,兩人就時常有些小摩擦。之後也是一起投的李巍躍,誰知道先皇更有野心,早早拜李巍躍為義父,蘇定就落在了起跑線上。
後來祝阿史又當皇帝,而他只是祝阿史下面的一員將領,面上不顯,內心頗有些耿耿於懷。
可祝阿史活著時他唯唯諾諾,如今齊國江河日下,蘇定就抖起來了。
怎麼著,他祝阿史兒子手下的大將可不多了,現在他還跟著祝欽東奔西跑的保護他,祝阿史死了在九泉之下都得謝謝他!
他不反就算好了,傲氣點又怎麼了!?
「丞相跟陛下找我來什麼事?」蘇定話題又一轉道:「捐款我沒錢啊,陛下您是不知道,我昨日還在門口貼了告示,說是發賣我那府邸呢。若是有人買了去,我就立時將那錢拿來給陛下做軍資。可如今還沒賣出去,我是實在沒辦法了。」
張並抬手示意蘇定稍安毋躁,而後將一份清單遞給蘇定。
「這是……?」
「蘇將軍,這是這次募捐的所有所得,另外陛下庫房還有一些錢財,一會兒你盡數拿去,將許縣衛軍拖欠的錢糧一次性補足。」
蘇定眼睛就亮了。
他這人有些傲氣也有些貪婪,可對自己麾下的士卒其實還不錯。就算吃肉,也會分不少湯水給下面那些人。除了他確實有幾分義氣之外,更重要也是蘇定明白,亂世之中最重要的就是軍隊了。若是士卒離心,你可就連最後的依仗都沒有了。
這些錢財也不算少了,一次性補給下面的士卒,做好人的可全是他,這種好事蘇定很樂意。
「那我就多謝陛下跟丞相了。」蘇定笑嘻嘻地把清單收好,馬上就想走了。
張並自然不會讓他輕易離開,見此叫住他道:「蘇將軍,鄢陵縣叛軍快到許縣的事你不會不知道吧。」
蘇定就知道在這裡等著他,不過剛剛收了好處,他也順坡開始喊口號:「丞相放心,我手下的兒郎最是忠心!陛下把體己都拿出來了,士卒們必然感念恩德,一定誓死守衛許縣,不叫亂兵驚擾陛下半分!」
「我自然相信蘇將軍的,只是叛軍一路席捲無知鄉民,浩浩蕩蕩不下四五萬人了,將軍一人之力怕是難以抗衡。我有一計可平此事,就看將軍敢不敢做了。」
隨著張並慢慢講述,蘇定先是驚愕地抬起頭,原本放鬆的心情逐漸緊張起來,到後面甚至後背出了一層冷汗。
「陛下…這樣做會不會出事?」蘇定膽子大歸膽子大,畢竟他連祝阿史有時候都要抱怨幾句。可世家豪族不一樣,這些人樹大根深,真做得這麼絕,他怕以後不得好死啊。
因為寒冷,祝欽的雙手籠在衣袍之下。可誰也不曾注意到,他手指也緊張得微微顫抖。
此刻聽蘇定問話,他發狠道:「百年王朝,千年世家啊,蘇將軍想想,他們的府邸之中該有多少的金銀糧草,多少世所罕見的奇珍異寶。這些東西,三成歸於蘇將軍啊,你當真不想要了嗎!?」
「蘇將軍,一切都有我跟陛下在,你又擔心什麼?」張並咳嗽著緩緩道。
蘇定被激得雙目赤紅,最終還是貪婪之色占了上風。
他本來就是膽子比較大的人,有時候情緒上來了,頗有一股去他老子的,我死了之後管他洪水滔天的想法。因而決定了之後,蘇定反而愈發興奮了起來。
當天夜晚,蘇定直接將一箱箱的金銀珠寶全堆在了校場。火把照耀下,銀子跟銅錢的淡淡光芒徹底刺激到了許縣這些衛卒。
「此生富貴,就在今晚了!」
當夜,整個許縣燈火通明,亮堂堂的街道上,時不時響起慘叫聲與咒罵聲,偶爾則是大批軍隊急匆匆而過的鎧甲響動聲。
不知情的普通鄉民大多不敢出門,只跟家中人小心躲入家中隱蔽處,一整晚不敢休息。
第二天天色稍亮,天空又開始下起了微微小雪。
齊皇宮中,祝欽跟張並也是一夜未眠。祝欽還年輕,雖有些疲憊但熬得住,而張並則是面色又差了幾分。
——吱呀
大門被緩緩打開。
張並感受到從外吹進來的寒風,隱約可見來人肩膀上飄著的雪花,「下雪了?」
來人是蘇定的親信,見張並問話,趕緊小心道:「回丞相,是的,半個時辰前剛下的。」
「你來了,說明蘇定也殺得差不多了。」
親信咧嘴笑,「丞相所言甚是,您不知道,咱們昨晚查抄到了什麼。好傢夥,那一箱箱的金銀啊,簡直晃了人的眼睛。才許縣一縣之地,不說那些飛錢票、罕見寶物,倉庫中堆的發霉的陳糧,就單單將軍急匆匆點出來的銀子就差不多有萬萬兩之多。」